元小瑕说:“是家里人送的,嗯,我不太会开车,还在努力熟悉同它磨合。”
栾嘉树低头把玩手上的墨镜,他嗓音同夕阳底下的暖风相似:“元小姐的家人眼光很好,车子很漂亮”
元小瑕不愿多谈家人,只应了一句:“谢谢。”
顿了顿,她才又道:“说起来,冒昧问一下栾先生明日是否有空?”
栾嘉树手指微微一动,他抬起眼眸,纤长的睫羽飞跃过夕阳的余光,他问道:“元小姐是要?”
元小瑕微笑道:“之前听栾先生提起过山下的花市,我不认识路,厚着脸皮想让栾先生当一回向导,栾先生方便吗?”
栾嘉树眼角微微弯起,他说:“那花市藏在山路的尽头,是不太好找,元小姐明日行程是安排在上午下午?”
元小瑕试探道:“上午?”
栾嘉树笑道:“那,明天上午我就有幸当一回司机了。”
元小瑕听到栾嘉树答应,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她笑意加深,眼神明亮:“那,明日上午十点。”
她想讲,到时候出门了再联系,却忽然想到,两人这几日相交,互相却没有交换任何联系方式,于是话讲一半顿住,元小瑕脑袋卡了壳,不确定应不应该在当下开口同人讨要联系方式。
栾嘉树抿唇笑着看了她一会儿,看她面色犹疑,看她踯躅不定。
夕阳又落一寸。
栾嘉树忽然收起墨镜放回胸前口袋,他拿出手机走近元小瑕。
他望着元小瑕,白皙的脸颊上映着日落前最温柔的一抹日光。
他说:“要人联系方式这种事,还是让男人来比较好,是不是,元小姐?”
元小瑕睁大眼睛看着他,傻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耳际呼啸而过晚风抚平了忽然鼓噪的心跳,她才缓缓眨了下眼睛:“……哦。”
今日的太阳落在G城半山元小瑕的心底。
它忽起的风暴灼烫了元小瑕,令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躺在柔软的床上,元小瑕抱着宽大的香蕉枕头,脸紧紧相贴。
她瞪着眼睛,十秒钟后又猛地爬起身去拿手机。
他的昵称叫:L.J.S.。
他的头像是:拍摄的星空。
元小瑕瞪着那片放大的星空看了许久,最后手指一动,截了图。
***
港岛中环的夜见不到星光。
覃意文脱下西装缓缓走出有汇国际的大楼。
港岛起了风,吹的他单薄的衬衫贴在身体上。
而他居然在午夜的风里闻到一点元小瑕曾经说的海水腥气。
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道特殊的提示音。
是风铃过耳。
覃意文翻出手机。
元小瑕并不常更新动态,几个平台加起来一个月也寥寥无几,今日好运,她发了照片。
覃意文以为是她新作的甜品点心,她一向爱发这些,然而不是。
她更新的,是一张星空。
没有配字,没有表情。
星河幕布,宽阔寂静。
覃意文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摁灭了屏幕。
***
第二日,元小瑕险些睡过头。
睁开眼睛看准时间,元小瑕从床上一跳而起。
年纪一过三十,一夜没休息好,整个脸的状态都显得的糟糕,元小瑕从浴室冰箱里翻出一张补救面膜,她仔仔细细贴好,盯着镜子看了自己三秒,然后无奈扶着洗手盆无力叹气。
算了算了,年纪摆在那儿,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这么想着,元小瑕仔仔细细化了妆,口红换了三支。
又在更衣室里挑挑拣拣半天,最后蹲在镜子前想,她是不是该去买新衣服了?
总之,还是踩着点成功出了门。
然后被站在她家门口的男人的美貌震了一震。
元小瑕第一次见栾嘉树穿浅色的衬衫,薄棉质感的浅蓝色衬衫让他肤色透出几分莹润的白。
头发向后梳起,露出了光洁白皙的额头,这让他往日里看上去十分内秀的眉眼忽然显出了几分攻击力。
尤其,元小瑕几乎就想上前问一问,他用的什么品牌什么色号的口红。
——为何粉润的颜色和质感可以那么恰到好处?
活了三十多年,元小瑕自诩美貌,极少会有让她觉得今日败北的感想。
偏偏他又看到了她,弯起了眉眼就笑。
他负手而立,站在清澈明媚的日光里,同她讲:“元小姐好准时。”
元小瑕输了,输的很彻底。
无论如何,总之,元小瑕系好安全带,她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手指轻松地搭在方向盘,微微卷起的袖口露出男性手臂特有的劲瘦线条。
总之,无论如何,元小瑕端正坐姿。
汽车启动,树影后退。
开启的车窗口吹入带着暖意的惬意的风。
无论如何,总之,
元小瑕望着白云裹挟暖风,在浓绿的树梢跳跃。
——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