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九方嘟囔:“谁叫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是个独苗苗,自然要好好护着。”
“那如果师父又收新弟子了呢?”
符九方拿手指狠狠地点了一下他的头:“你一天天的脑袋瓜子里都在想这些?好了别嘟囔了快喝药。”
离喝了一口,苦,苦的整张脸都皱起来了,遂吐了吐舌头,咳嗽了几声。
符九方笑了笑:“苦不苦?想不想吃糖?”
离的眼睛闪闪发亮:“想!”
符九方神神秘秘地从袖子里掏出来几块黑焦色的月牙形块状物:“羊角蜜,吃过么?我老家的小吃。”
离往口里放了一块,苦里夹杂着甜,黏糊糊的,有点像吃面糊,离又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符九方,咬咬牙,一狠心咽了下去,嗯…很不出意外地那玩意儿黏在了嗓子眼里。
“怎么样?”符九方问:“好吃么?”
“咳,好吃……”离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痛。
符九方很是得意:“那是自然,这可是你师父亲手做的。”
离的嗓子有点难受,他觉得再不把那称为糖的东西弄下去他就要吐了,于是他从符九方手上夺过药碗,就着药汤把糖给冲了下去。
符九方嘿嘿笑了两声:“就这么喜欢吃?没关系,你喜欢的话,不吃药我也可以给你做。”
离的脸色有点青:“谢谢……师父。”
钟归猛地从共情中脱离出来,大口地喘着气。
在旁边的符九方皱了皱眉,道:“你刚才怎么了,我喊了好几声都不应。”
“没事,就是有些晕。”
钟归现在确实有些晕,还有些想吐,在共情中他与离共感,几乎等于亲口品尝了十心老祖亲制“羊角蜜”,难吃到他觉得这次从共情中脱离就是因为吃了这个东西。
符九方看了看钟归的脸,确实比刚才更加苍白,便从乌骨夫人那里接过碗,道:“快把药喝了。”
钟归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接过药汤喝了一口。
很苦,钟归微微皱眉,其实钟归很怕苦,但谁让他是那群小崽子的师父呢,怎么能让那群崽子笑话师父也怕苦,平常他就忍忍就过去了,这次也――
但是符九方看出来了,笑道:“怕苦?想不想吃糖?”
钟归脸色有点青,额头冒汗,这对话怎么似曾相识?!
果然,符九方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几块黑色物什:“羊角蜜,北方的,你们南方可吃不着,快含一块压压药汤的苦味。”
钟归从符九方手里接过了那几块“羊角蜜”,手有些颤抖。
符九方又道:“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我徒弟吃了都说好吃。”钟归竟然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丢丢期待,似乎是想要自己吃下去然后夸赞一番自己的手艺。
钟归狠狠心,一闭眼一咬牙,将“羊角蜜”吞了下去。
不出意外的,钟归的病情又加重了,吃了药(糖)后,钟归把药全吐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提不起力气,躺在床上。
符九方直接把熬药的锅给踹翻了,怒道:“是谁开的药?”
此时乌骨夫人已化为人身,她腰身微弯,面无表情在符九方身后幽幽道:“主人,我觉得他是吃了您的糖才吐的……”
“是吗?”符九方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嚼:“也不难吃啊……”说完愣了一下,忽然又大笑起来,神经质似的,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我怎么忘了,我现在是鬼,尝不出味道,哈哈哈哈。”
符九方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愣愣道:“那时候,糖很难弄到,所以做出来的羊角蜜全给他们了,也没有尝尝,现在到是想尝尝,但是又吃不出味道了。”
乌骨夫人仍旧面无表情的候在旁边,不发一言。
钟归本想躺在床上装睡,听到这句话像心突然被扎了一般痛,就好像,像他就是那个离,他和其他师兄弟们紧紧地守住一个秘密谎言,无论师父做的羊角蜜有多难吃都笑着吃下去,然后夸赞说好吃,而现在这个谎言被揭破了,它伤了某个人的心,于是他的心也开始悲痛。
是共情的副作用吗,钟归心道。
钟归又想到,当时符九方虽然行事狂傲,但终究是奴隶,是国师府的仆人,糖这种东西普通人都很难吃到,可想而知符九方弄到它花费了多少力气时间,钟归越想越心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索性不想了,睁开了眼。
符九方已经走了,屋里只有面无表情的乌骨夫人。
乌骨夫人见状开口,毫无起伏的声音传入耳中,她说:“主人出去了,让我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