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记起那天,在确认小徒弟无事之后,他使出一半的内力,护住植被生命之气的周全。又凝出七成真气,单单用来抗衡宫中蔓延的烈火。
妖火甚至可以自行布阵,阻拦住逃生的去路。纵火之妖是下狠心要了他云寒的命,就像多年前,绝杀风雀妍的痕迹那样。
云寒不敌,最终顾及亡走。
“我绝不许同样的事发生,这次狼王,你一点也拿不走!”
云寒自损修为给星堙宫涅槃换来机会。他决意隐瞒冬璃,去凤城雪山承受寒霜冻骨之痛,凝集十旬厚雪中掩埋的精华,弥补修炼丈冰千雪损耗的功力。
如此,便好......
“师父你在想什么呢。”
这时,冬璃打断云寒的冥绪,来到他身边。一本正经地催促义父去用晚膳,“天都要黑了,呆在这里练掌,都要练一天了。”
“快去吃饭,快去吃饭,我做了你最爱的琥珀桃仁。”语毕,她折返去庖屋添柴禾,将生米用池水浸入,少顷炉灶蒸起热气,饭也煮好了。虽然动作笨拙,但可以看出她花了很久心思,偷偷练习的成果。
云寒闻言,随她一起坐在案前用食所谓的桃仁。“这些事,大可以嘱托给宫人”他淡淡地说。
冬璃脸上笑意俱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语,随后又说一句:“其实...它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冬璃暗想:“师父以前和我一起吃饭,说过自己喜欢吃桃仁的,他是真的喜欢,还是随口说说的呢?”
“难道是我今天做的真的不好吃,可是我的口味来说,调味已经放足了,师父他还是喜欢更清淡一些?”
其实...三四年前那次无意的交流,冬璃和云寒在谈及他们口味的时候,冬璃说喜爱极味的辣子和咸卤是真,而云寒所说,他爱吃桃仁,只是他的无心之言罢了。
他不是一个喜欢透露真实喜好的人。
云寒自幼在顽疾伤寒的摧折下,风雀妍心疼他忍受不了干咳腹酸的痛楚,看着他干裂的唇角,做出了打算。她每日午后看完紫竹楼演舞,会去酒楼买些桂花糖,温水,喂给他。
那种桂花糖软软的,很清甜。
云寒至今还保留着清淡甜食的喜好。
也许是为了心底残存情谊能有寄托,他偶尔还会在其他地方买桂花糖来咀嚼。
桂花糖却不像从前软的能在唇齿间融化的口感了,也变得更加甜腻惹他厌恶了。
“师父,你平时爱吃什么呀。”时隔三载,冬璃又问了云寒一遍同样的问题。
“我好吃甜食,”他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你不妨采些院中的梨花为我做甜羹来食”,又说了一句玩笑的话。
冬璃窃喜,在心里当了真,甚至开始筹谋甜羹的做法步骤了。这些天,她一直在和紫苏姐姐学炊烟术法,她连紫苏求教的措辞都想好了。
她不想只会花拳绣腿的武功,也要通晓寻常女子生火起灶的技艺啊。
游历江湖归来后,退居山林,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紫苏姐那样的贤妻。
若是能一直跟义父云寒过远离胭脂俗粉,采菊东南下悠然自在生活。
饿了饱食山中野味,渴了喝林间溪流,便是他对自己无情,相依相偎半生后,她也会把自己当做他的妻......
两个人吃完晚膳后,云寒为了不耽搁明天对宫人的职务安排,便就寝去了。
冬璃这边,夜间练武,将白天学习武书上的基础招式,又循着初夏晚间的凉意过了一遍。
梨花少了些许,她在梨树上找白日云寒练掌留下的行迹。
花瓣被云寒的千雪掌功冻萎了,又被他施法恢复了生机。花的总数还是少了。
“破!”轻功一行,冬璃坐上一棵稍矮的梨树枝头,“如果我有一把宝剑,斩尽世间一切邪逆,那就让它逞尽威风,庇佑我故里的恋人阿。”
她伸出手用两根手指圈出一个圆放在眼睛上,学孩童模样,透过小洞去看头顶夜空的月亮,“月色迷人,那我便为此名剑取名,”
“斩月 !”
冬璃放声高亢起来,大笑起来。
她潇洒的样子全然开心,她一直都是习惯自行取乐的人。
即便是在云寒重逢后收敛很多天性,冬璃也不想装成柔弱。她宁可是被义父误解是一副任性无理,没有教养的姿态。
只要能跟他生活在一起,她就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