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上走笔，楮墨成画。
一行诗句字迹青如墨梅，素白纸面上点点晕染。
冬璃手中轻握题字的毫笔，心事潦草。
“误入云深不知处...”
身后突然出现一声问话，将她的思绪打断，薛怀瑾瞥向纸面上的墨字，低下头朝她耳语吐息。
“什么意思 ?”
冬璃慌忙将桌上的东西揉成纸团，紧张地攥在手里。像被谁勘破自己的隐衷。
是薛怀瑾撞破了，她那层用来蒙蔽自我的灰蒙蒙的郁结。
误入云深不知处，倾心寒剑险中藏。
云深，剑寒，倾心。
倾心，云寒... ...
冬璃故作轻松，将纸面摊开：“突然心血来潮，就想写诗。没什么意思啦。你看看，文笔还可以吧 ?”
“真的 ?”薛怀瑾接过皱巴巴的宣纸，不解地看着：
误入云深不知处
倾心寒剑险中藏
“我字写得丑，怕被你见了笑话。”冬璃解释道。
怀瑾恍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不必遮遮掩掩。我方才见你神情慌张，样子像偷了东西。”
复问她道：“剑谱准备得怎么样了 ?”
“什么 ?”冬璃满脸迷惑。
“你莫非忘了我昨天说过的话，今天约定好一起练剑的 ?”
糟了 !
她确确实实地把这件重要的事忘记了。
这时才痛恨起自己鱼儿一样短暂的记忆，心中亿万分歉意。
平常与师父有约，冬璃是不会忘的。不过离开云寒太久，她因怕麻烦，不会把任何人的话真正刻进脑里。
对怀瑾，她问心有愧。
冬璃只觉得不好意思，她找了个托词：“当然没有，我练的《惊雾》，剑法只有一半，还是盗版的。”
听完这句怀瑾好奇问：“盗版?”
“嗯。剑法都是我自创的，所以说是盗版。”冬璃憨憨笑道。
“自创? 凭你 ?”薛怀瑾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
“对 。凭我 !”冬璃自信地点头，抬脚奔向寄宿的那间房。
在床头的柜箱中，她翻出自己的背囊，解开绳结，从里边取出本破旧的蓝色书籍。随后她走出房间，将这本泛黄的秘籍展开在薛怀瑾眼前。
“有点意思。”薛怀瑾拿起《惊雾》剑法，玩味地笑笑。
“怎么样。”冬璃满眼期待地瞧着怀瑾。
怀瑾没有漏过任何一个细节，思量许久，他说：“可以。不过...”
冬璃顿感不妙：“不过什么 ?”
“需要大改，”薛怀瑾看完她悉心记载的剑式，认真道：“看样子平时没少翻阅名家宝典，模仿的痕迹太过明显。当中也有些值得称道的创意。不过，这套招式不太适合你。”他又指着秘籍第三张，继续说，“你身形矮小，有些剑式对你而言，难以施展。如同这一招，正常七步跃起，你的腿长不够，剑锋定然划不过敌人下颚。”
冬璃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只听出专业二字。她抓住他的衣袖，言辞激动：“大侠、剑修，教教我 !”
“嗯? 剑修 ?”
薛怀瑾拿出他所修斩月剑的剑谱，“算不上。”
其实，冬璃不用拍马屁。他自会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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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日光收敛，冬璃、薛怀瑾沿着郊外小径向城南走。怀瑾负剑，冬璃抱剑，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有交谈。绕过山丘，光影从林叶的缝隙间透过，斑驳在地上点缀，灿若繁星的波光追随秋阳移动。
目的地不算遥远，薛怀瑾带着冬璃来到一处山岗。冬璃站在山岗黄土坡面上呼号，可以听见另一面山谷传来的飘渺回音。
怀瑾嘴里衔一枝竹笔，盘腿坐在山坡草甸上，腿上铺着冬璃的《惊雾》秘籍，详尽地删改。目光柔和地瞥向一旁，一眼看见站在山岗上欢呼雀跃的少女。
他想写点关于她，合适的，就对了。
怀瑾提起笔，在空白页面上添上几笔自己的想法。
他一丝不苟地看着剑谱，毫不松懈地更正，直至日暮天黑，秋阳沉落。
期间冬璃跑到他身边几次三番地询问，什么时候才能开始练剑?
什么时候开始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