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日就到了热闹非凡的集兰镇。此处是东方最大的城镇,无论是消息,法器,只要有价皆可购得,加之众多捉妖师会将此处作为据点,镇中秩序自然不必多说。
寂北带凛礼去了隶属天狱的一处客栈下榻,寂北并未表明主君的身份,只说是从天狱前来办事。看了腰牌,店家便也不再细问,立刻安排了两间上房。
房中的一幅冬雪楼台赏梅图,画的倒是很有意境,凛礼驻足欣赏了一阵才发觉软榻之上用紫色锦缎半盖的衣物,又瞧了瞧周身的泥点子,估计是寂北派人事先准备的,绿波色的外衫绣着并蒂夜昙,瓷秘的衬裙温柔雅致。皆是凛礼喜欢的样子,没想到他不苟言笑的严肃神情之下还有这样细腻的审美。她拿起比了下身量,大小也合适。凛礼觉得,寂北若是不做那捉妖师,去当个裁缝也不错,他两相识不久,却能将衣裳的尺码选的如此标准,说明眼神一定很好。
门外想起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凛礼开门以为是寂北,没想到却是店家的小二。
“姑娘,那位公子命我给您准备了沐浴的热水,已经在屏风后备下。若姑娘还有吩咐,即可随时唤小的,公子的房间就在隔壁。”小二施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到。出手如此阔绰的客人最近可不多见了,想着沉甸甸的口袋,自己可要把这两位贵客招待妥帖了。店家小二惯会看眼色,虽说他二人并没有说是来自天狱哪个大家,可看那气度,想必也是非富即贵。往往这样的两人,只有让姑娘高兴了,公子才会高兴。
凛礼点了点头,这小二很激灵,她清咳两声,“我这里倒没什么。嗯......你去替我给那公子传个话。”
“姑娘请吩咐。”
“就说让他别穿玄衣了,与我走在一起不大搭,让他换一件。”
“是......是。”小二结结巴巴回到,这姑娘的要求很是特别,随即关门离开。
凛礼满意地趴在墙上偷听,既然寂北给她准备了衣物,他自己肯定也有。那一身玄衣被瘴气侵染有些破损,而且凛礼穿的清新淡雅,他却如此沉闷,两人走一起色调实在不和谐。
再说了,玄色,衬不出寂北的一脸绝色。
墙后似乎是一阵沉默,随即是小二的告退声。
看来话是传到了。虽说不知道寂北会不会真的换个颜色,但是偶尔逗逗他也是有趣。
换下的衣衫随意地搭在屏风之上,凛礼小心翼翼地跨进浴桶。温暖的氤氲让人产生困意,水面漂着的花瓣贴在肩头。心跳有些加快,不知是不是缚灵录的缘故,她自从出山总觉得缚灵录越来越不安,净化完煌绯的执念之后,她竟觉得力量恢复了些,可按理说消耗了这么多的灵气,自己不命悬一线已经是走了大运,怎的还加强了力量。凛礼恍然大悟,这该不会是完成副线任务以后的奖励吧。但系统也不明说,害她自己在这里瞎猜,真不坦诚。
不知泡了多久,水已经微微发凉,十指尖的皮肤也出现了泛白的褶皱,凛礼揉了揉眼,起身披上里衣,光着脚打算先擦干头发时,一声巨响!
天花竟然塌了个洞!
随即一个身影从空中掉落在桶内,哗啦一声泼出一片水渍。
凛礼即刻退后,这是什么情况。未等她来得及反应,一个男人披头散发地从桶中冒出!
“哇!好久不见啊寂北!”
两人对视上,顿时鸦雀无声。
“姑娘?”那人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抹了抹脸上的水渍。
凛礼惊惶失色,立刻朝外跑去,她已经忘了自己曾修炼过,会法术。慌乱之中踢翻了屏风,她也顾不得脚上的疼痛,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径直撞上了一个怀抱。
“出了何事?怎么弄成这样。”
是寂北!
他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也顾不得礼数了,即刻推门而入。正巧看见凛礼着急忙慌地与自己撞了个满怀。长发未干,不听话的浸湿了里衣,露出的雪白脖颈儿上还有当初雾妖所伤的痕迹,一片红色的花瓣不合时宜地藏在衣襟处,若隐若现。一张粉嫩如玉的脸上带着慌张和委屈。
寂北随即接过她手中的衣物迅速的给凛礼披上,低头才看见她红肿的脚腕。他眉头一皱,脸色阴沉。
凛礼稍加平复了心情,故作镇定,踮起脚,语气难免有些激动,“有,有淫贼!”她不过是想简单的泡个澡,屋顶竟然塌了,还掉下来个男人!要是自己多在桶里待一会儿,恐怕连脑袋都要开花了!
“沈。司。洲。”寂北强压下心里的愤怒,一字一字地念着这个名字。
“不,别误会。”桶中的男人啧了一声,却对上了寂北想要吃人的眼神,他慢悠悠地从桶中爬出,衣衫不整,此刻无论他说什么都显得如此苍白,“也不是,这其实就是个误会。”他本想靠近,却看见凛礼被寂北护着,又觉得十分无奈,“兄弟,别动怒好吗?我真的能解释清楚。”
屋内顿时传来一阵惨叫。
寂北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凛礼,他则带着沈司洲去了另一处雅座。
“不是我说,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下手还真是不客气啊。”沈司洲动了动酸痛的胳膊,没好气地猛喝一口茶,“谁知道你这次开两间房啊。我本来也是想去你平时待得屋子给你个惊喜,哪知道遇到个姑娘。”不过寂北这次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从未见过他亲近过任何人,可那位姑娘似乎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