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昊阳后,寂北安排了一处别院给凛礼养伤。这次她意外地睡了许久,寂北一直守在她床前。他对于明峥私下见了凛礼这件事耿耿于怀,凛礼不是寻了他一路吗?可看明峥,似乎并不在意凛礼能否找到他。这次来,更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事。
苏恒这些天也未曾离开,他说等凛礼无恙后才能放心,寂北便由着他小住。
两人期间交谈过一次,可发现皆是不喜欢多说的人也聊不出什么,反而尴尬。
凛礼是在夜里醒来的,一位侍女搀扶着她起身,即刻将寂北唤了进来。
他端着一碟子点心,腰间还系着未扯下的围兜。令人闻风丧胆的天狱主君,此刻的模样却十分讨喜。凛礼恢复了些力气,帮他解了系绳,轻声细语道,“原来你还会下厨啊。”
“刚学的,算着你明日应该要醒了,便想给你做点吃的。但厨艺这事,比我认为的难得多。其余不好的,都给苏恒吃了,还剩这桂花糕能一看。要不要尝尝?”寂北手忙脚乱地将一块糕点拿在手中递给凛礼。
谁知她也不接,直接一口咬了下去,嘴角带着一点笑意,“很甜。”其实,这一小块糕点,是凛礼吃过最难吃的桂花糕了,但看寂北眼中的血丝和他期待的样子,心中却升起一阵暖意。
“我是不是昏睡了很久?”
“四日。”
昊阳的事已经是四日前了,可凛礼却觉得历历在目,“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想先洗个澡,有水吗?”
寂北拉开帷幔,“都准备好了,衣裳在架子上。我去命人准备些饭菜,等你洗好了,一起吃。”凛礼受伤初愈,须得好好补补,这些日子替她疗伤时,才发现她身体极其虚弱,像一颗摇摇欲坠的果子,马上就到跌进尘埃。看来他还要多寻些宝物,鲛人的妖丹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于凛礼而言,他总是考虑的事事周到,“你和苏恒先吃吧,不必等我。”她迟疑了片刻,“我见到明峥了......”
寂北脸上的笑意定住了,她会怎么说呢?是要去寻他吗?连心咒想必就是明峥破的,如今也不能再施展,若凛礼离开自己,又该往何处去找她。
“这样啊,那你解除认主的血印了吗?”
凛礼摇了摇头,“没有,我那是骗你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血印,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的借口。”
“我知道。”他的语气平淡,凛礼的谎言实在拙劣,他一开始就没有相信。
他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不拆穿自己,凛礼将帷幔放下,嘴硬着说道,“我还以是你太好骗了。”
“也只有你能骗我。”
寂北忍受不了欺骗和谎言,却能坦然地面对凛礼对他使的小心思。即使知道她心里藏了很多事,凛礼最重要的人也不是自己,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哪怕能多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亭中备下了数坛子陈酿,和五道精致的菜肴。寂北和苏恒面对面而座,却都自顾自地喝起了酒。起先两人互不理睬,直到酒过三巡,借着两分醉意,才开了腔。
“凛礼说她与明峥见面了。”寂北仰头又是一杯,“每次有明峥的消息,她就会心中郁结。明峥有这么重要吗?”凛礼亲口说过,她对明峥并无其他情感,可她不知道,寂北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明峥比他早遇见凛礼,比他早成为天师,寂北试图说服自己不在意,但一想到这些,他就越在意。
苏恒把玩着酒杯,上好的雨后天青,还是天狱财大气粗,会享受。
“重要的不是明峥,是离离。你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取代一个已故之人在凛礼心中的地位的。”苏恒摇了摇头,他们这些被情爱绑住手脚的凡人,怎么就是看不破?
“我没想取代谁,我只是希望凛礼能把她的注意力分给我一点。”
苏恒正欲损他两句,却瞧见凛礼站在亭外,似乎不大高兴。
“菜没吃两口,光喝酒了!实在浪费。”她指责道,“你们两个也不相互看着点。”
“你来了,就有人看他了。”苏恒晃了晃头,“白夜寂北,也不过如此,酒量差的很。既然你醒了,那我也要启程了。”他将凛礼推至伏在桌上的寂北身侧,“趁他酒醉,多套些想听的心里话。”
“你要去千舒城了吗?”既然明峥出现了,那他最后的目的一定是千舒城,只是苏恒此行未免有些冒险。
苏恒走出亭子,身披月色,“是时候了。凛礼,我希望你能按自己的意志活着,这也一直是离离的愿望。”
蛟入云层,不见踪迹。
随心所欲,说起来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