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狮水月带着凛礼飞去了一座破败的建筑前,眼前尽是颓败。
凛礼倒有一种似是而非之感,高墙倾倒,青苔滴翠,这处已看不出原貌的建筑被埋葬在了岁月里,唯有被洗去了一半的“神坛”二字还能辨认。水月匍匐在凛礼脚下,满是安逸,它坚持到现在只为了这一天。
可凛礼除了忆及水月在等她,别的早已不再记得。
她取出怀中的猩红灵蝶,那是她的千年记忆,凛礼至今也不说不明白,面对安如婧的死,自己究竟是何心情。但她肯定,这一切皆在这灵蝶之中。
可既已取出,便是有不愿再回忆之事,何况......她想到了寂北,一见那个人,自己总是变得莫名其妙,若是想起以前的事,她预感如今的日子要结束了。
“看你如此纠结,倒不如将那记忆给我保管如何?”带着笑意的少年从树林中走出,似是等待了凛礼许久。
水月一看到那人立刻警觉,口中喷出怒气。
“这么久未见,水月还是这么凶啊。”
他只是抬了抬手,水月便被无形的压力按住,再也无法直起四肢。“不要急,我不会与一只灵兽计较的。”
随即收了法术,他只是想给水月一个教训。
凛礼将灵气给了水月,只是如今的水月虽还是灵兽,但已不是当初的它了,见到凛礼后,它的生气正在溃散,飘摇如风。也不知她还能替它续命多久。
“万宝斋的商老板,你来此地,千舒城的人知道吗?”
凛礼慢慢走近,“你究竟是谁?”如此强大的法术,却顶了个妖身,还知道自己提取记忆。这个人的身份当真只是万宝斋的老板?
洛商双手抱胸,竟无奈地哀怨了一声,“你还真是唯独把我忘得这么干净啊。也是,我将安如婧灵魂抽走时,倒是忘了你与她曾经相熟,才大意到让那一点点灵气回到了你身体。”
这也怪仇班主,非要保留安如婧的意识,否则他抽离灵魂时,怎会犯这样的错误。
“是你帮的仇班主?”
看他刚才使用的力量,确实是能做到。“想来商老板来找我是为了寻回这灵气。”不然他也不必特意跑到云雾山谷来堵她。
“这只是一个目的,我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希望,凛礼能将你的记忆交给我保管。”洛商这话说的极其厚颜无耻,他甚至没有问凛礼愿不愿意,只是坦然地开口索要。
凛礼发觉这个洛商大约是故意的,不然也不会连人话都不会说,他这意思是要明抢,还打着什么保管的借口,实则也不过是说出来好听。
“我的东西,凭什么交给商老板?”
他突然瞬移至凛礼身后,凑近说道,“因为凛礼你现在是缚灵录的器灵,还承受不了这些。”
这声音犹如鬼魅,听凛礼不自觉感到一阵寒冷。
“你不愿给也没关系,只要将那些与你有牵绊的人都解决了,想必你就会想通了。”洛商眉间的朱砂红的夺目,可却说着不带任何怜悯的话。
“我可是为你准备了好多有趣的事,带着以前的记忆可就不好玩了。”
其实他也不想弄得如此复杂,但若是轻而易举达成目的,岂不是白白浪费他的兴致。
“你真是个疯子!”
凛礼没想到这人间竟有以挑起事端为乐的人。
难怪洛商说自己唯独将他忘得干脆,也是,这样的人她是断不会承认认识他的。想来寂北说的不错,对万宝斋商老板必是要多留心。
她悄悄施展灵气,打算趁着此时带水月一道离开。
“凛礼,你还是这么好猜。”
洛商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将凛礼凝聚的灵气不留情面地打散。
“我何时教过你能对我出手的?看来真是在人间待久了,被不必要的情感影响了。”他眼中是汇聚着深渊般的墨色,周身灰色的法术化作翎羽布满周围,这少年平静的外表之下满腔怒意。
洛商将法力化成一片绯色的羽毛,直接刺进凛礼的心口,渗出的殷红血迹透过外衣,竟似晕开的红日。洛商瞧见她痛苦的神情却是十分欣慰,何况这样的疼痛,凛礼是不会舍得让离离感受到的。
如今的凛礼在面对他时,竟也多了别的情绪,他难得地高兴了一次。
洛商突然又有了别的主意,绯色的羽毛融进凛礼的身体,他将一道暗示印进了凛礼的意识中,“此刻起,凛礼你所有的感受和经历绝不能对除我以外的任何人说出,直到缚灵录被取出的那天为止。”
洛商活到现在,总算是寻到了一件自觉有意义的事。
“你是不是很恨我?”
凛礼感觉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抬眼间,自己的记忆灵蝶和从安如婧处得到的灵气皆被洛商抢走,这个人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压制着自己。
能做到如此,只有一种可能,他带着神性。
洛商转了转眼眸,最后的视线却停留在了那处破败的建筑之上,带着看不清的笑意,“是啊,凛礼,我没有一刻不在恨你。因为你把我抛弃了......”
“那看来我做的没错!”凛礼借着缚灵录的力量挣脱了束缚,离得洛商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