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情感,如何深究?
搭上最后的披帛,凛礼站在雕花镜前,一时也都分不清还是不是自己。脸还是那张脸,只是镜中的样子,又与她有些不同。
衣衫上散着阵阵荷香,屋内无风而动的帷幔飘摇曼妙,穿着这一身羽衣的凛礼好似再次回到了那个梦中,竟不自觉地问出,“这还是我吗?”
慕容倩黛绕到她身后,轻轻拨弄了凛礼发间垂下的珠链,看着她眉眼清冷,朱唇轻启,脸颊上那一抹烟粉的胭脂,极其娇美,只是这份美丽有些不真实。
她点了点头称赞道,“凛礼姑娘容貌出众,竟有不似人间之感。想来那一舞也定会让人难以忘怀。”
“客人还有多久到?”
凛礼想趁这间隙好好恶补一番,但时间难免紧,倒时她若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拿不到百花露该如何是好。
慕容倩黛见她眉头深锁,想来是在苦恼,“不必担心,凛礼姑娘只需听着那笙曲琴音即可,我相信你能让前来的宾客赞不绝口。至于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她丹唇上下轻轻一碰,却给凛礼从头到脚地泼了盆凉水。
“半个时辰?”
慕容山主不会是故意的吧,但如今也由不得凛礼退缩了,只是要扫了那些客人的兴了。
也罢,能拿到东西就好,若他们不满意,凛礼再挨个赔罪,只是不知前来的人好不好说话。
“走吧,门口那位想必早已等急了,我就先去安排了。凛礼姑娘,我可是对你的舞姿很是期待呢。”慕容倩黛在说话间渐渐消失不见,这处别院凡事有曼陀罗花香的地方,她皆可来去自如。
凛礼长舒一口气,望着镜中陌生的自己,犹犹豫豫间,推门而出。
屋外的寂北倚靠在长廊之上,忽明忽暗的光打在他的身上,银白的长发因树荫的遮挡,竟泛出墨色。
双眼微闭,长长的睫羽之上似有一点晶莹,此景宛若一幅工笔青山图。
凛礼一惊,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这样的寂北一呼一吸间都牵动着自己的情绪。一股难以压制的不安涌上心间,她一向善于隐藏自己的心境,但这次不同,恍惚间,竟觉得人影重叠。
“换好了吗?”
寂北听到推门声后,才缓缓睁眼,也不知怎的,一来此处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困倦。随手揉了揉眉心,低垂的视线却被那扶光色的衣角给吸引住了。
他不知为何会突然紧张,慢慢抬起头,对上凛礼的视线,漆黑的瞳孔难以置信的一紧。
金钗罗裙,不染尘埃,凛礼这身打扮,与他所做的梦中模样,有着八分相似,只是那眼神中没了难以明状的哀伤。
“这一身好看吗?寂北,寂北。”
凛礼瞧他愣怔半天皆不说一字,便催促道,“不适合我吗?”但慕容山主的眼光是不会错的,她也自知人靠衣装马靠鞍的道理,想来虽不及慕容山主那般貌丽惊人,但也不会太差。
听着她的询问,寂北收回了心神,连忙回道,“好看,凛礼你穿什么都好看。”
只是他这莫名的心惊又是怎么回事,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惊海内的神性流露出的那时,可如今却又是为何?
寂北夸赞着实是不走心,但他们此举也是为了能拿到百花露,至于其他倒也不必在意。
凛礼走到他面前,带着一点忧心忡忡,“等下我便要上台了,想着应是要砸了浮生山的招牌了。你可不许笑我跳的差......”她又沉思一番,“要不然寂北在此等我,待我拿到百花露,我们在一起去千舒城如何?”
别人她又不认识,跳的差便差了吧,只是寂北......凛礼唯独不愿在他面前丢人。
“可我从未见过你一舞,”寂北端详了她的珠钗,等出了记忆,他定要为凛礼再准备些别的款式,“难道我会错过这个机会吗?你只管放开胆子,谁敢笑话你......”
他突然贴近凛礼明媚的眼睛,“我便解决了他。”
“那倒是也不用!”
见他一脸无所谓的说着这吓人的话,凛礼颇为无奈,“寂北,你还是去远一些的看台吧。”
如此,他若真要动起手来,别人也方便逃走。
寂北有些失落,“本想着占个绝佳的位置,但既然是你的意思,我便只能委屈自己了。”他伸出手,朝着凛礼一笑,寂北总是把最柔和的一面展现在凛礼面前,“走吧,误了时辰可不好。”
她将手伸过去,两人相握之间四目相对,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