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走后,简昕先是叫芙秀收拾好她刚刚换下的衣物,随后两人便回去了前厅。
与此同时,季柕正坐在朝殿的龙椅上,脸色比今早还要难看万分。
空敞的大殿寥无几人,甚至连朝前净殿的宫人都不知去了何处,冷风透着半掩的户牖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粉尘,看得季柕额角直跳。
“几时了?”
他闭了眼,咬牙问。
一旁的赵正德都要吓跪了:“回,回禀陛下,再过半个时辰就辰时了。”
说到后面,尾音发颤。
“那人呢?”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
只听几声接连的响动,底下的人全都四肢伏地,满脸惶恐:“陛下息怒!”
季柕没有理会,只是继续问道:“京城内需上朝的官员有几人?”
底下一位官员跪步向前:“回禀陛下,共四百三十五人。”
“现在站在殿上的几人?”
“……一百八十七人。”
来的人连半数都未到。
季柕一声冷笑:“真是休个沐叫这些人脑子都休没了。”
帝王的怒气可非一般人能承受,底下无一人敢吭声,陡然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今日便先回去,有要事将奏折呈上来给朕。”季柕站起身,高挺的身姿此刻更显冷峻:“将未到的名字记下。”
看样子是不会牵连了。
底下的人松了一口气,又暗暗替自己未到的同僚捏了一把汗,直到目送那抹玄黑身影步出大殿,才如释重负地爬起。
几人摇头叹气地往外走。
“今日怎得连丞相大人也迟来了?”
“杜兄有所不知,昨日在下还正看见丞相大人与刘尚书等人在醉花阴吃酒,怕不是醉昏头了。”
“你说这,怎可在早朝前夜喝酒呢?”
“还有那林将军和冯长令呢?”
“这我知晓,吴掌故昨日在登仙阁宴请了一帮人,据说足足有十桌,这林将军与冯长令好似就在内。”
几人压低了声音:
“吴掌故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宴请如此多朝廷命官,被皇上知晓了还得了。”
“不止吴掌故,据说前日做东的是杨寺长,大前日做东的是铭太史。”
“不得了不得了。”
……
这厢,季柕正坐在书桌前,往日堆叠成山的桌面已然去而不返:“朕的折子呢?”
“回禀陛下,昨日的已经批完了。”
“朕问的是今日的折子。”
赵正德干笑:“今日没折子。”
“刚刚那群人没呈折子吗?”
“回禀陛下,说是无要事,因而没折子。”
只见面前男人的脸色唰一下就又黑了下来,赵正德忙补救道:“这,这没折子咱还可以批其他的嘛,哈哈。”
季柕那双眼如鹰钩似地抓向他:“嗯?”
抹了抹额头渗下的冷汗,双眼四处张望,在大脑中进行头脑风暴。
“这个,那个……诶对!皇后娘娘不是正在写拜福请嘛,皇上不如去瞧瞧?”
季柕:“朕看着很闲吗?”
赵正德沉默着看向面前这空无一物的桌面。
季柕:“……”
只能说永寿宫的大门实在是被推开得猝不及防,慌乱得让简昕都来不及把自己刚刚落下最后一笔的米老头藏好,便直直对上了一张黑脸。
季柕觉得,他之前几年受过的气加起来都没今天一天糟心得多。
“朕叫你在这抄送拜福请,你给朕在这画老头?”
定睛细看,更气了:“还画得这么丑!”
简昕左手执笔,右手拿纸,一脸无辜。
给我五分钟,我可以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