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女子善变,画画果然是嫌他了吗?
齐眉出去好一会儿了,沈怿还坐在开始的位置没有挪动,他心下难受得紧,身为男子众目睽睽下被女子那样抱着走了这大一圈,虽不是第一次,但他也实在难为情。
可抱都抱了,丢人也丢了,虽说这回丢人丢大发了,满朝文武全知道了,但再多想也无济于事,沈怿也能装作潇洒的不去多想,别人背后怎么说他也听不到,大不了就是当面被调侃罢了。
但女子的态度,那面无表情的模样,那声嗤笑。沈怿咬着唇,手也不自觉捏了衾被,那嘲讽的笑一遍遍在脑海里重放。
他手上用力,修长如玉的指节开始泛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分明说喜欢他,不嫌他,想两人过好,不在乎他腿疾,还是会喜欢他。
沈怿绷直着脊背却低垂着脑袋,若女子当真不嫌他,不在乎他腿疾,那他便想不明白更想不出自己哪里没做好。
除非,那些话只是女子心善,只作当时安慰他罢了。
再或者,她确实不嫌他,这些话属实,但前提是没在人前给她丢人时。
所以,说到底,她还是嫌他丢人。
沈怿眼神放空看着双腿,果然没有人会当真喜欢这样一个残废,他该拒婚,该跪求皇上收回成命,或者一开始就出家不婚才是。
反正是不该抱有奢望,不该耽误人家女子。
齐眉走出院子,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她心情郁郁。
齐眉知道沈怿又拧巴起来,但她闹不明白沈怿为什么那么大反应,只不过是抱了他,至于吗?齐眉当真想不通沈怿为什么不让她抱。
他分明腿疼难受,不良于行,那她乐意抱他多好啊,他应该求之不得啊。为什么沈怿会那么抗拒呢?在齐眉看来,他倒像是情愿跌跌撞撞步履蹒跚,也不想被她舒舒服服抱着。
齐眉想不通,夫妻一体,他俩再亲不过,沈怿到底不好意思个什么,再别说丢人,齐眉更不知道为什么会丢人,一没偷二没抢又没做什么丢人的事为什么会觉得丢人?
她站起身伸个懒腰,索性不再想这些,就当沈怿是只猫呗,过一阵总要闹回脾气,她还是该怎样就怎样便是。
兰因湖是清光殿有名的景致,此时平静的湖面让风吹起层层涟漪,琴心端了盏醒酒汤自湖上长廊款款走来。
许是湖心亭风大,琴心还没走到湖心亭,身上帕子便让风吹掉在了地上,琴心只好将手中托盘先放在亭中石桌上,再转身回去捡那方帕子,月白色绣竹叶,琴心很喜欢。
却不料帕子过于轻薄,风吹着飞过来飞过去,琴心只好跟上去。
一个人影过去,白色细粉落下,溶于水后无色无味,石桌上淡棕色的醒酒汤冒着热气。
琴心终于捡回帕子,她回身端起醒酒汤往长廊尽头走去,湖上景美,观者众多,作为宫女的琴心再三行礼方才到达湖对面。
她分花拂柳般走进云英亭外的院子,痴痴笑了一路,清了嗓子方才敲响了门,柔声道:“沈大人,奴婢是给您送醒酒汤的。”
齐眉此时一个人来了小木桥边,她斜坐在栏杆上,手里捧了一碟问宫女要来的鱼食,有一下没一下喂池塘里五彩斑斓的小鱼。
其中一条胖胖的红锦鲤,极讨她喜欢,她每一次鱼食都准确丢在大鱼嘴前,看着大鱼张着嘴巴吸入绝大部分鱼食,齐眉笑了,双腿也悠然自得晃荡起来。
齐眉不算个有耐心的人,她每次喂的多,导致一盘鱼食喂得飞快,她喂完后拍拍双手跳下栏杆,察觉一旁站着的宫女还在暗自偷瞄她,齐眉挑起眉问:“我莫不是把鱼食沾脸上去了?要让你这么一直盯着看?”
那宫女是个胆小的,立马缩着脖子道:“夫人息怒,奴婢,奴婢……”她吞吐几次说不出个所以然,齐眉冷声道:“说!”
那宫女怯懦道:“奴婢是好奇夫人怎么那么大力气。”
齐眉眨眨眼,对她挥了挥手,小宫女如蒙大赦跑得比兔子都快。
齐眉看够了鱼又去看花,丞相夫人徐氏正同几个年纪相仿的妇人说话,她看见齐眉便冲她挥手,齐眉笑一笑并未过去,她耳力极佳,隐约听见她们说她,便不想过去自讨没趣。
齐眉转身又在花厅里遇上了上太子慕盛和太子妃卫娴雅,太子妃身后嬷嬷还抱了个七八个月的小孩,小家伙白白嫩嫩,一双眼睛乌黑明亮,齐眉行一礼笑嘻嘻走上前,“这是小殿下吗?他好可爱!”
齐眉听沈怿说过,太子与太子妃今年初诞下嫡长子,因皇家供奉的道士说小殿下命里缺水,时下又流行小名,便取了名字叫水水。
果然太子妃笑应,“他小名叫水水,平日里最喜欢人多,今日宫里难得热闹,天气也好,便带他出来玩玩。”
太子妃美丽温柔,小殿下可爱乖巧,像个软乎乎的白团子。齐眉弯弯眼,她问太子妃,“我能抱抱小殿下吗?他看起来好乖。”
慕盛见她们聊得来便去了别处,齐眉和卫娴雅起先围着孩子说,后来天南海北都说,两人有缘说说笑笑很是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