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老孙脾气很差,拿尺子抽过学生;
老孙很阴险,不让关后门,就是因为晚自习她会在后面偷偷看;
老孙很喜欢叫家长,经常会给父母打电话。
宋思思也加入进去:“她还重男轻女!男生寝室打扫包干区,她从来不检查。轮到我们,连叶子都要一片不留,还要嫌我们扫得慢。”
他们班的包干区,就是通往寝室的那片竹林,非常长一片,里头落下的腐叶不知道积了几年。
男生寝室值日的时候,只需要把掉在林荫小道上的竹叶子扫进竹林里。
而轮到女生,竟然被要求把竹林里的叶子全部扫掉。
女生们找到了同仇敌忾的对象,躺在床上,叽叽咕咕,聊的很是兴奋。
拉近关系的最好办法,就是一起说某人的坏话。
这次夜半密谈,让她们成为拥有同一个秘密的好姐妹。403寝室8个女生,好到手拉手地去上厕所,场面一度非常壮观。
但谁都没想到,这个秘密会被孙晓晴本人知道。
而告密的人,却是第一个带头讲的高依茜。
至于高依茜为什么告密,是因为,孙晓晴竟然是她妈。
她可以讲老孙不好,并不代表别人能讲。
或许,她不是故意的,就像和室友吐槽了妈妈一样,她又和妈妈吐槽了室友。
但梁子还是结下了。
宋思思第一次感受到了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她终于知道高依茜的小道消息都来自哪里,但是已经晚了。
老孙没有请家长,也没拿尺子抽人,但非常严肃地批评了她们一顿,并让她们去教室门口罚站。
晚自习的课间,走廊上,七个女生站成一排,周围人来人往,不乏指指点点。
宋思思觉得再没这么丢脸过。
而真正可气的是,罚站名单上,并不包括高依茜。
至此,宋思思不愿和她做朋友,她再大度,也不代表肚里能撑船,她又不需要当宰相。
但高依茜有人罩着,她们甚至连嘴她都不敢,寝室里一片虚假的和谐。
谁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初中生已经很会虚与委蛇了。
宋思思憋着口恶气未出,但凡高依茜喜欢的,她都要讨厌。
于是恨屋及乌,连带着看不顺眼余一言。
小女生的情绪,向来如同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
至此,粉转路人黑。
因为同住一个小区的缘故,余一言和她得坐同一班车回家。9路公交车站台并不在学校门口,要走一段路去另一条街上。每周五放学,宋思思便得跟着富宇安和余一言一道坐车。
余一言并未察觉她隐隐的敌意,毕竟宋思思回回都和富宇安针锋相对,呛自己几次,那也是正常的。
男孩女孩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海的这半边是狂风骤雨,那半边平静无波。
宋思思脑子里演了十八般武艺,余一言依然像一台没有天线的收音机,完全接收不到“我不高兴”的信号。
她的阴阳怪气,全都成了对牛弹琴。
这种不阴不阳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上初二。
新学期开始,宋思思不再和余一言前后桌了,座位的远离,更加拉开了两人的关系。
她本以为会一直对着余一言单方面冷战下去,直到两个月后,发生了一件大事。
某个周五的下午,富宇安说他要出去一趟,让宋思思和余一言先走。
他最近老是神神秘秘的,上周五也是提前溜号,不知道在忙点什么。
宋思思不太情愿,上周绝望的氛围,她还历历在目。
余一言有一个索尼的mp3,里头放着自己拷的英语听力,是他唯一会带来学校的电子产品。
他那天就戴着半边耳机,走在宋思思左手,全程没开口。
宋思思可受不了沉默,但凡旁边有认识的人,她就有充足的表达欲,能一刻不停的嘚吧嘚吧。
但她还是个路人黑呢,怎么能和余一言没话找话。
她决定甩掉余一言,宁愿自己一个人回家。
左右张望了会儿,宋思思将目标瞄准路边的烤饼摊。她要买个榨菜饼吃,现做现烤那种,拖延个十五分钟什么的,余一言总得先走了吧。
结果,余一言毫无自觉,就这么戴着他的半边耳机,听着英语,站在一边等她买烤饼。
宋思思和他说不用等,他还说没事,后来他自己也买了一个。
甩脱计划,亡。
拦不住提早遛号的富宇安,宋思思只能默默收拾书包。
这周轮到余一言值日,宋思思看他在那擦黑板,想了想,她决定干脆不打招呼,自己开溜。于是,拎上书包,便和杨璐璐一起往外走。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