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姐在前面说着注意事项,余一言在给宋思思检查安全带。
“余一言,你现在就像个老父亲。”
宋思思笑起来,还喊了他一声:“余爸爸。”
余一言看起来非常无奈:“富宇安叫我看好你。”
说着,他又从包里掏出一盒木糖醇:“富宇安说,你很会耳鸣。”
宋思思拿出两粒嚼了,啊,是她很不喜欢的薄荷味:“你该买蜜瓜味的。”
“好吧,我下次注意。”
飞机起飞的时候,宋思思感觉到很强的失重感,座位紧紧抵着后背,耳朵依然堵住了,只有呜呜的声音。
但她觉得很有意思,世界被隔绝了,好像突然进入另一个次元,周围的一切都是失真的。
等飞机平稳运行的时候,宋思思吐掉了口香糖,她感到有点无聊,开始观察余一言。
余一言被她盯的发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你看我干嘛?”
“余一言,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余一言好像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了两声,过了会儿才开口:“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呗,你看起来就像那种不会喜欢别人的人。别人要是喜欢你,你肯定会像这样,”宋思思示意余一言看她,然后板起脸,学着余一言当初教育她上课别说话的表情,嗓音刻意放沉,“我只喜欢学习。”
余一言被逗笑了:“我不会这样,我并没有很喜欢学习,我只会说,”他也学着宋思思板起脸,“你不要影响我学习。”
“这不是一个意思嘛?有什么区别?”
宋思思又换了个话题:“你练过游泳?很厉害吗?”
“还行吧,小学的时候学的,现在很少去了。”
“你还学过架子鼓?”
“嗯,会一点,没学多久。小时候不都要上兴趣班吗,随便报的。你怎么知道这个?”
“高依茜说的。”
余一言皱了皱眉,虽然专心读着圣贤书,但他也没真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
他像是在解释:“我和她不熟,不是我告诉她的。”
“我知道,老孙是她妈嘛,她那里有很多小道消息。”
宋思思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打开包盖,从里面掏出相机,银粉色,佳能的IXUS80:“余一言,我们来拍照吧。”
“现在吗?飞机上有什么好拍的?”
“来嘛来嘛,我刚才在候机厅就该拍的。这可是我第一次和同学一起坐飞机,得纪念一下。”
余一言没办法,只能看镜头。
“你凑过来一点,不要坐这么直,你有点高。”
宋思思按下快门,拍完后调出记录看了看,又开始提意见:“不行不行,你看,你都没有笑,你太严肃了,拍照得笑呀。而且我们自己拍的话,离得太近了,变成两个大头,得找人重新拍一张。”
宋思思拜托了余一言右手边的男生,这回照得勉强可以。
照片里,宋思思左手比着V,右手在强制余一言比V,眼睛笑得眯起来,露出一排糯米牙。
余一言像是很不适应拍照的样子,嘴巴抿出一条直线,只有嘴角上扬,是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假笑。
但他的眼睛里,有一点点笑意泄出来。
宋思思玩了半天,又开始不知道该干什么,无聊地从座椅后背兜里掏出杂志,随便乱翻。
余一言拿出他的mp3,扬了扬手里的耳机问她:“你要听吗?”
“英语吗?”
余一言笑了:“怎么可能?都出来玩了我怎么会听那个?我又不是学习机器。”
“那是什么?”
“当然是歌。”
“什么歌?”
“很多,你听了就知道了。”
宋思思接过来一只,戴在右耳上,是首英文歌,很缓慢的调调。
然后,她就在耳机里循环往复的“Hey Jude”中慢慢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兴奋得睡不着,今早又一大早爬起来,宋思思这一觉睡得非常沉。
她是被耳朵痛醒的。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枕在余一言肩膀上,而飞机已经开始降落。
宋思思完全听不见声音,只有耳膜在刺痛,仿佛要被戳爆了一样。
这回,她不觉得被世界隔绝的感觉有意思了。
她用力地吞咽两下口水,但疼痛没有丝毫缓解,于是只能张开嘴巴“啊——”得叫着。
余一言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对她说:“你用力捂住耳朵再放开。”
但宋思思完全听不见:“你说什么?”
余一言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示意宋思思和他学。
但宋思思没领会,只是学着捂住耳朵,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余一言只好拿下她的手,换自己的捂上去。
宋思思在一张一合的双手中感到耳朵不痛了:“嗳,真神奇,我耳朵不痛了。”
她看见余一言嘴巴动了动,但她现在还听不见,于是她说:“你说什么?我还是听不见。”
余一言这回说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