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总觉得宋思思今天行为不对劲,她话有点太少了,该更跳一些,而不是一直傻呆呆地说我是个平民。
但潜意识里,他依然最信任宋思思,于是,毛嘉乐被投了出去。
场上只剩下一个狼人一个女巫,显然,下一夜,狼人就能杀掉女巫,狼人阵营获胜,游戏结束了。
六人本是个很不利于狼人阵营的玩法,通常输的都是狼人一方。
但今天,只要是宋思思当狼,好人阵营总会出现某些拖后腿的存在。
最后,反倒是狼人赢了更多次数。
所以,宋思思迷上了狼人杀。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无论说了多少个谎,瞎编了多少鬼话,总有人无条件地信任她。
宋思思在这个暑假还去打工了,非常廉价的时薪,还算辛苦的工作,和杨璐璐一起,去体验了一回生活。
很多人的第一次打工经历都是发传单,但应该不太有人像宋思思和杨璐璐这么惨。
游个泳的工夫被骗去当廉价劳动力,大阳底下站一天,60块钱,还不包中饭。
宋思思是和杨璐璐是去市体育馆玩的时候被忽悠的,有个阿姨以“体验生活、人生第一次兼职、感受工作的辛苦、感受生命的意义、用自己的双手赚到第一桶金”这种鬼话,骗着她俩后天来参与派发传单。
不止她俩,还有另外两个初中毕业的无聊女生也参与了。
没自己赚过钱的人,总会以为工作了是件很酷的事情,宋思思压根没想过辛不辛苦,只觉得非常兴奋。
至于杨璐璐,我自己赚的第一笔钱,多么有意义的东西,她想用这笔钱买个东西送给毛嘉乐。
宋芳在调查了那个忽悠阿姨并不是人贩子,而是体育馆的工作人员,派的也是兴趣班的招生传单,便点头让宋思思去了。
宋思思确实很该知道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
八月下旬,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都要被热得叫不动夏天了。
宋思思和杨璐璐这两个傻蛋,帽子不戴一顶,伞不撑一把,更不要讲什么防晒衣,就这么傻站在太阳直射的地方,烤得头顶冒烟。
汗从额头上流下来,滴到眼睛里,渍得人痛辣辣的,宋思思一边抹,一边哀叹:“我感觉我们是不是有点亏呢,我剪一个头都要50呢,理发师一天至少剪5个吧,那就是250,我们怎么一天才60?”
杨璐璐把传单遮在额头上,勉强能挡一点太阳:“唉,我终于知道我爸在笑什么了。他让我下午不行了就回去,我还放出狠话一定能坚持呢。”
大概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富宇安和余一言晃荡过来了。
富宇安带了两瓶冰可乐,余一言不知道哪里寻摸来两顶大草帽,就那种古早旅游阿姨风。
呲啦,咕咚咕咚,一口可乐下肚,宋思思戴着草帽,一边用冰可乐贴脸,一边用传单扇风,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富宇安在旁边笑她:“和你说了别去,发传单有什么好玩的,热成这样还挺美得吧。”
宋思思和杨璐璐这会儿已经后悔了,工作一点不像想象中的有意思,可下午半天还有的熬呢。
但后悔不代表她要认栽,富宇安的嘴还是要斗的:“你说什么风凉话,你要是有良心,下午就帮我俩发,不发就闭上你的猪嘴。”
余一言把她俩手里的传单接过去:“再干下去会中暑,你们下午别发了,钱只结一半,或者不要了也行。剩下这点我和富宇安去发,你们坐那边休息,别太阳底下傻站着了。”
那个忽悠阿姨或许是良心未泯,也或许是看她们实在实诚,在十一点半结束上午工作的时候,一人给她们发了三十块钱,并同意发传单工作到此为止。
杨璐璐本来打算用钱买礼物来着,这回也不愿意了,这是夹杂着她无数血汗的两张纸币,就算是毛嘉乐也没资格染指。
她朝宋思思提议:“这是我们俩赚的第一笔钱,非常有纪念意义,得花在自己身上。我们中午去大吃一顿吧,就用这个钱,全部给它花光。”
宋思思小鸡啄米式地点头,表示非常认同,于是最后四人坐进了肯德基。
2011年的肯德基,价格比现在稍便宜一点,三十块钱很可以买一份套餐,甚至还能加个甜筒。
宋思思和杨璐璐盯着头上的菜单牌,要了老北京鸡肉卷、香辣鸡腿堡套餐,再七七八八凑了凑,算了老半天,两人恰恰好好凑满六十块。
2011年的肯德基,虽然便宜,但也人多,她俩看着长长的队伍,有点站不住了。
余一言看宋思思一脸生无可恋,开口提议:“我来排吧,你们三个找个位置坐,没必要都在这。我点好了等取餐了再叫你们。”
宋思思喜滋滋地把钱一把塞到了他手上,拉着杨璐璐找位置坐下。
人真的太多了,位置上吃剩的食物还没来的及被服务员收掉,乱糟糟的,富宇安只能自己动手清理桌子。
而两个女生已经彻底瘫了。
余一言站在队伍中间,像是想起什么,从那一把塞过来的钱中,抽出了两张纸币,重新换了自己的钱进去。
在很多年以后,宋思思发现余一言书桌的抽屉里一直藏着一个相框,相框里并不是什么照片,而是一张面额二十、一张面额十元的纸钞。
……
“余一言,你怎么会把钱给裱起来?这什么癖好。”
“这不是一般的钱,是很有纪念意义的钱。”
……
这是某人第一回打工赚到的,确实非常有纪念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