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思这样想着,又开始懊恼自己的落慌而逃,搞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似的,只是敲个鼓而已,余一言一定会觉得她很奇怪。
余一言听到卫生间的门在咚咚响,走过来看见半透明的毛玻璃上靠着个人影,他上前敲敲门:“思思,你怎么了?”
宋思思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拿头撞门,赶紧停了下来,又拿手搓搓脸夹,略平静了会儿,才回身拧开门。
她瞄了余一言一眼,又低下头蹭蹭脚尖:“我今天学习好了,我要回家了。”
余一言觉得她脸红得有点不对劲,伸出手背想试试她额头的温度,被宋思思一下躲了过去。
宋思思从他的手臂底下钻出去,走到房间里急匆匆地开始收拾书包,笔袋、本子、试卷、三角尺,看也没看,一股脑儿全往包里塞。
有一支夹在书里的笔啪一下掉出来,摔到地上,被余一言捡了起来。
他有点担心地看着她:“你怎么了?不舒服?还是我刚才敲得不好,吵到你了?”
宋思思咬咬嘴唇:“没有,没有吵到我,也没有不舒服,我就是想回家了。”
“那我送你回去。”
余一言把她乱塞的东西拿出来,试卷叠整齐,又把笔和三角板放进笔袋,然后一样一样放回书包。拎起包,转身对她说:“走吧。”
宋思思晚上失眠了,脑子里开始像放电影一样闪回着有关余一言的一幕幕。
她想起了余一言教她解方程,如果她开小差,余一言就会拿着笔,很轻地敲一下她的脑袋。
他的眉头会微微皱起来,那双黑色眼仁里盛满了无耐,有时会忍不住说:“注意力集中一点,这已经是我讲的第三遍。”
她也想起了补完数学回家的时候,她懒得好好穿鞋,反正路很近,踩着鞋后帮踢踏着走回去也没什么不行。
但余一言会拉住往门外冲的她,蹲下来松开她的鞋带,扒正她的鞋邦,让她穿好,然后系上一个很板正的蝴蝶结。
他给她系蝴蝶结从不两边一起系,总是先打左边的圈,再打右边那个,系完还会拉拉鞋绳,问宋思思紧不紧。
他打的蝴蝶结总是很牢固,从没不小心松掉过,等宋思思自己穿鞋的时候就会想到他,鞋带得连抽两次,这是余一言的专属打法。
宋思思嫌他这么系,穿脱起来都不方便,余一言自己的鞋绳就从来只打一次蝴蝶结。
等她抱怨完,余一言就会抬头看她:“等你哪天走路不乱踢鞋子了,我就只给你打一次。”
她还想起来有一回周末自己突然痛经,题目写到一半做不下去,余一言让她去他房间躺着,给她冲了热水袋,之后又骑车出门买了生姜红糖,煮了很浓一杯让她喝。
之前自习,他们只呆在书房,余一言很少让她去卧室,从没和她一起呆在房间里过。
但那天,余一言在床边陪了她一下午,盘腿坐在地上,略微局促地趴在床头柜上写试卷,时不时问她一句:“还痛不痛?”
宋思思原本以为,是富宇安不在了,于是余一言成了另一个哥哥,比富宇安要好得多的哥哥。
但她现在意识到,他不是。
她讨厌富宇安弹她脑瓜崩,但余一言拿笔敲她脑袋的时候,她并不讨厌。
她讨厌富宇安对她管手管脚,但余一言不允许她那几天吃棒冰的时候,她并不讨厌。
她讨厌富宇安因为她冬天图漂亮不穿厚衣服而和宋芳告状,但余一言给她买了帽子手套围巾,把她裏成一个球的时候,她并不讨厌。
她在家里看到富宇安洗完澡没穿上衣,只会嫌他不得体,但她碰到余一言的腹肌只会控制不住想要摸一摸。
她又想到了那天骑车上下学的路上。
夏季的校服太薄了,她搂住余一言腰的时候,能清楚感知到,男生的身体和女生不一样。
他的腰上,有薄薄一层肌肉块,是硬实的,没有一点赘肉的。
隔着衣服,没办法感受到它们的真实触感,宋思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把手伸了进去。
余一言几乎是立刻把车刹停,摁住了她,但他没把她的手拿出来。
于是肌肤的触感更清晰了,温热的,干燥的,手指上传来一点肌肉的微微起伏。
她控制不住地动了动手指,试图更准确地描摹它们的形状。
那块皮肤变得滚烫,余一言终于忍受不了抽出了她的手,手腕被他捏得隐隐发疼,她听见余一言的声音要比平时暗哑一点:“宋思思,这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女孩子不能随便对男生这样。”
宋思思大概有一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这和大哥哥那回不一样,这次她并不愿意向天神许愿,让他和富宇安换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