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卖不出去。”顾云舟走过去，云淡风轻的道。
最先提起想要压价的那个男的鼓着眼睛不满的看顾云舟：“怎么？你还想一块钱一斤，把这头牛都给买回去不成？”
这年成，有钱的人家也不敢拿钱这样糟践，所以那人放心得很。
“没这本事就不要充英雄，大家日子都不容易，你想卖牛肉，我们想吃牛肉，大家各退一步，说不定你还能在这赚个百来块钱，你要听这人的，你就等着把这牛肉拉回去自己慢慢吃吧。”
“就是，你这牛是病死的，我们七毛钱一斤跟你买都不错了，卖了老头，卖了好赶快回家。”周围的人都在劝老头。
老头穿着一双露出两个脚趾，已经旧到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的黄胶鞋，因为难受，他的脚趾蜷缩在一起，极力的抓着地，苍老的脸上全是痛苦与不安。
“我买了。”顾云舟轻飘飘的一句话，把所有人的镇住了。
那最先压价的男人哈哈笑：“你要买几斤啊？就你那样，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
“这些肉，您觉得有多少斤？”顾云舟没搭理那人，只问大爷。
大爷说：“这牛临死之前，我给上过称，四百五十斤，除去皮毛内脏，还有四只脚和脖子上那一段，光是肉应该剩有一百七八十斤，这牛头不值啥钱，我送您都可以。”
“算一块钱一斤，我给您二百三，剩下的钱您拿去买两身衣服过年。”顾云舟指着他车说：“您稍等，我去给您拿钱。”
那些想买肉的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压根没想到，顾云舟真能一次把这一头牛给买了。
“我看他就是故意那么一说，说完就跑，谁没事揣二百在手里，谁没事往家拿一头牛！”对方指着顾云舟的背影骂。
有个阿姨就有些着急了，她说：“老头，赶紧的，给我割上二斤，一块钱一斤就一块一斤。”
牛肉可不好找，这玩意真得靠碰运气，运气好才能吃上。
今天都十八了，这肉买回去，稍微加点盐腌制一下，往墙壁上一挂，过年还能添道菜。
那阿姨一着急，其他人也急了，都说一块钱一斤他们也要。
老头却倔上了，他说：“那小伙子说了，他全要，这肉我留给他，我不卖给你们。”
“嗐，你个死老头，你现在不卖，等会儿就等着拉回去自己家里吃吧？”那压价的男的也急了。
他压价归压价，但牛肉他还是想要的。ωＷＷ.
这不，见老头不卖了，他反而着急了。
老头用手拉了一下破败不堪的衣服，坚定的摇头说：“那小伙说了，他都要，我要是卖给你们，你们把好的都分走了，回头小伙子来，连一斤好肉都捞不上，我等他，哪怕他只要一斤，我也等他，我把最好那块给他。”
围观的人骂骂咧咧，都说老头不知好歹。
更多的是嘲笑，嘲笑老头要错付，都说顾云舟不可能回来。
老头谁都不理，从破烂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一个旧得看不见本来的字体的塑料袋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塑料袋子，拿出一点烟丝，又在袋子里抽出来一张纸，卷啊卷的，把旱烟卷好，放进烟杆里，擦了一根火柴，点燃旱烟，砸吧砸吧的蹲在地上等顾云舟。
顾云舟从车里拿了包回到菜市场，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仇人一样。
可顾云舟压根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他从包里数了二十三张大团结出来，递给老人。
老人摆手说：“要不了那么多，小伙子你给我一百八，我兴许都还占你便宜。”
“拿着。”顾云舟把包放进大衣口袋，对大爷说：“我赚钱比您容易一些，趁现在娶寻摸一头好牛，不要耽搁明年的春耕，这牛肉，麻烦您帮我分成几大块，我放车上带回去。”
“那也不要那么多，你给我二百，二百够我买牛了。”大爷还不愿收。
顾云舟说：“我刚生了个闺女，我心里高兴，这钱当我给我闺女集福，您收着，去买点衣服，买点吃的好过年。”
大爷讪讪的收好钱，然后帮顾云舟把牛肉砍成几大块。
“小伙子，你要那么多牛肉干啥？你分点给我们呗？”那些围观的大妈还不死心。
顾云舟说：“家里孩子多，我准备给孩子们做牛肉干吃，这些刚好，不多。”
说完，他劳烦大爷帮着把牛肉扛回去。
他自己扛了一部分，大爷帮着扛了一部分，菜市场熙熙攘攘，他背着牛肉，跟人摩肩擦踵的走着。
忽然，他觉得口袋一松。
一低头，就看见一只手抓着他的皮包，正在往外掏。
“干什么？”顾云舟单手扶着牛肉，用空出来的手抓住那人的手腕。
那人拿着顾云舟的皮包，就被顾云舟抓了个正着。
情急之下，他想甩开顾云舟的手逃走，顾云舟可不惯着他，一推一拉，直接把他给掼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