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测到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急速水平上升。我都说了,冷静一点。你刚被激活,这样持续下去,你的身体机能也许会受到损坏。”
她挣扎着缓缓爬起,手臂和腿部看上去并没有任何萎缩的迹象,可她稍一用力,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肌肉的酸楚。她咬牙切齿,抬手拉住替换仓的边缘,支撑着站立了起来。
“做得好,伙计。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慢一些,别着急,之后还有更刺激的事情等着你呢。”
她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嵌入手掌的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不住微微颤抖的身体。她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没有接话,四下张望,她发现房间里除了那台已经开启的替换仓外,什么也没有。房间很小,没有明显的出口指示。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炽灯发出的白光,就连替换仓也是白色的。整个房间里唯一有颜色的,就是地毯上她刚印上去的血迹。
沉吟片刻,她抬手抹去了口鼻处的混合液体,终于开口问道:“你是什么?”
这莫名出现的声音并非是来自于房间之中。再进一步,声音不是由外面传递,而是像某种幻觉那样,从大脑直接传输到耳蜗里的。
“Bingo!恭喜你问出了正确的问题。”声音停止,响起一段简短的小鼓音效。
待鼓声停止,声音紧接着道:“先让我做一个自我介绍好了,我是曲奇,是住在你的脑插里的AI Robot。简单来说,我就是一串代码。当然,根据代码的随机组合,我具有很高的幽默感和应急能力。但是,我最主要的任务并不是给你表演单口相声,而是作为引导你完成新手教程的导师。”
“接下来,就是有关于你的信息了伙计,一定要竖起耳朵仔细听好。”
“你的名字叫吕朔,父母不详,在平线区的罗生福利院长大,今年二十三岁,生日是四月一日。一年前毕业于国立科技大学,毕业后就职于生电社,因为工作表现出色,下周将被调配进入生电社的母公司-愿景重工工作。今天是周六,也就是说,你还有一天的假期,后天就要去愿景重工报道了。”
曲奇说个不停,吕朔就安静地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讲述关于“她”的过去。可她就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倾听者,突然被拉入局中,又被安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背景,不仅没有实感,还显得无趣。最重要的是,这一点都不符合逻辑。
吕朔虽然完全没有关于过去的记忆,但不知为何,她看到替换仓的瞬间就知道,这种设备根本不是一个刚工作一年的年轻人能负担的起的。
更何况,她还是个孤儿。
她转头安静地盯着替换仓看了半天,才缓缓走到了替换仓旁边的控制台前。她犹豫着伸手触碰了控制台上的按键,突然某些意识深处的行为涌现了出来。
她愣了一下,立马又回过神来。
她目光一凝,跟随直觉,熟练地找到光纤,缓慢地拉了出来。她伸手摸向后颈,光滑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摸索半天,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摸索着找到了一处手感不同的皮肤,稍用力压下,那快坚硬处瞬间收起,露出电极连接口。
隐藏式插口,并不是便宜的配置。
曲奇似乎知道了她的意图,搭话道:“伙计,需要我搭把手么?”
吕朔应了一声,直接把电极插入了插口中。一种熟悉而安心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她扯起了嘴角,熟练地摁下了开关。
“先做原点定位,找到出入口,确定此地的经纬度和周边信息,查询此安全屋和替换仓的编号,再接入公共网络。”
“Oui,Mademoiselle.”
她的所有行为,完全依据下意识的反应,即使没有记忆,但这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本能和逻辑。
在这种极端且诡异的情况下,她决定将大脑的指挥权交由本能。
她盯着控制台上的屏幕,没成想,所有的影像都是以简化的形式,同步呈现在她眼睛的视网膜上。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这种植入式的生物改造设备,也不是什么便宜货。
灰蓝的视象由边缘处流动进来,汇聚成一团无意义的模糊图像。符号、数字、图形慢慢清晰地显现出来,像是幻灯片对焦那般,逐渐清晰起来。
在NJ TGITS 2.0的巨大字样消失后,单一色调的公共信息,开始不停地在她眼前滚动着。
“需要我帮你把公共信息过滤掉么?还是你想买一把炫酷的龙息枪?还是要开一个共明市银行的账户?诶?我看这尖顶帽挺适合你的,要不要买一顶来试一试?”
吕朔看了一眼显示在右上角的银行账户信息,金额少的可怜。
……也算是,和她估算的情况大致吻合了。
“屏蔽公共信息,接入愿景重工公共信息、不,不对,先接入生电社公共信息局。”
“好的,伙计。”
虹膜上的图像迅速滚动变化,最后停在了一个巨大的圆柱体建筑前。左上角出现了一个闪烁的光标,等待着索引关键词的输入。
吕朔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她手心有些湿润。犹豫片刻,她的手抚上了控制台的键盘,开始快速输入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