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两个小时后,吕朔终于走到了“什伐赤”公寓楼下。
她一抬头就看到高耸的巨大建筑。建筑上的窗户,犹如一个一个的小盒子,或者说,它们更像是某种监狱。她试着想要回忆,却像是她从来没来过这里一样,只是觉得异常陌生。
巨大的建筑将街道衬得窄小压抑,她不自觉地站在那里,仰着头一动不动地正自出神。一个穿着黄色雨衣的路人,粗鲁地推攮了她一把。她往前一个踉跄,回过神来,转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已经快步离去,但骂骂咧咧的话语还是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无奈地笑了一声,走上台阶,穿过前厅走到电梯前。刚进入电梯,里面的白炽灯亮了起来。操控台发出“声纹识别,请说出你的楼层号码”的机械音。
吕朔抬手抖了抖头上的雨水:“吕朔,78楼。”
“欢迎回家,吕朔小姐。”
电梯上的数字开始跳动,不到十秒,她便到达了要到达的楼层。
她走出电梯,依据指示牌走到7832室门前。低头一看,她才发现,开门需要磁卡。
这可让她懵了一下,她离开安全屋时,仔细查看过屋内每一个角落,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以外,没发现任何可以带走的东西。
她叹息一声,只好叫出帮手:“曲奇,开锁。”
“我的好伙计,你居然把磁卡弄丢了。不过幸运的是,你还没弄丢我,让我来解决这个小难题吧。”
曲奇话音刚落,吕朔就听到门锁开启的声音。她握住门把手,犹豫片刻,压下眉梢,一手结印,一手压下门锁,轻轻地推开门悄悄地走了进去。
一进门,墙壁上的灯便自动亮了起来。吕朔撇了一眼墙上的感应开关,就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小心打量起四周来。
房间并不大,印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玄关的墙面里,嵌入了拉门式的置物柜和一台洗衣机。洗衣机上方的置物台上放着一张磁卡和一把插入式的机车钥匙。
吕朔轻轻打开置物柜,里面只放了两双干净的靴子。她关上柜门,伸出手指抹了一下台面,若有所思往里面走去。
客厅和玄关相连,客厅里放置了一张崭新的正方形的白色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头戴式显示器和一台便携式民用主机,一把老旧样式的折叠椅孤零零地摆在一旁。
一字型的长方形沙发-如果那能称得上是沙发,而不是在墙壁中央的凹槽里放了几个薄薄的垫子的话。
她一扭头就看见狭窄的厨房位于窗户对面。里面设备齐全,但一尘不染,连挂在灶台上的锅底都干净的像是新买的一样,没一点烟火气。
她回过头来,看到两扇门。她走到面前,缓缓推开其中一扇,是浴室。再推开另一扇,是一间狭小的卧室。除了几件外套的衣架和一个被嵌入墙体的单人衣柜外,就只有一张窄得可怜的单人床和一个电子钟。
她走到衣柜前,侧着身子猛然拉开,里面除了折叠好的衣服外什么都没有。
“伙计,你回家怎么像做贼?”
吕朔本来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曲奇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她愣了一秒,才脱口而出说道:“我觉得这里很陌生。”
“陌生?恕我直言,伙计,从你苏醒到现在,只过去七小时四十二分零三秒,在此之前你只是一根老冰棍而已。”
吕朔关上衣柜门,走到客厅里找到了窗户的控制面板。她将窗户的切换为关闭模式,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刚除去衣服,她低头就看到从胸骨末端一直延伸到腹部末端,显出一团艳丽红色的图。她惊讶不已,伸出手指用力抹了一下,皮肤光滑,并无任何破损异常,图案也完好无损。
她撂下衣服,闯入进浴室。白炽灯亮起的瞬间,墙壁闪动了一下,变成了一面巨大的电子镜。
她走到镜子前,她伸手抚上镜子,将腹部的图像放大,仔细观察着身体上的图案。这是一张形式极其古怪的符箓,大小印章加起来共一十三枚,符图周围围绕着复杂云箓和复文。
她回想自己在安全屋时,曾低头看过身体,并没发现这个图案。她着急地回忆起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突然想起刚才在巷子里的遭遇。
大概,图案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她苦笑一声,抬头就看到一站苍白而陌生的面容清晰地在镜中浮现。她缓缓伸手轻轻碰了碰脸颊,湿漉漉的黑色头发无精打采地贴着脖颈。她看见深棕色的眼睛里有一圈金色的光芒,那是植入瞳孔里的生物设备。除此之外,这张脸极其普通且无趣。
她嗤笑一声,让曲奇将腹部的图案进行扫描,并存入数据库中,而后就转身走到淋浴仓里摁下了开关。含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消毒液的温水从淋浴头里喷出,将她全身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