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花也开了,一片姹紫嫣红。
霍昭正在庭中练剑。
不论严冬,还是酷暑,霍昭每日晨起必练剑,风雨不动。
今日比昨日起得早了一个时辰。
“你家殿下今日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站在廊柱下的平阳侯何宴,问着身旁的石宣,“难道还在为上元节刺客之事烦忧?”
上元节遇刺,抓到的凶手全都服毒自尽,除了一枚匈奴印章外,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何宴以为霍昭是为此事烦心。
石宣摇摇头,“回候爷,并非是为此事。”
即然有了匈奴王印这个物证,华朝已派遣使者去往匈奴,如果不想两国交锋,单于自会调查清楚,给个说法。
“那是为何?”何宴磨着成宣,非让他说出原因。
石宣无奈,只得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通。
“原来殿下是犯了相思啊。”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
石宣用手指竖在嘴边,“您小声点!”
阻止的太慢了,这边的响动明显引起霍昭的注意,“你们两个在那嘀咕什么?”
石宣见霍昭练完剑,忙上前服待。宫人奉上巾帕与茶水,霍昭拾起帕子,拭擦着脸上的汗液。
何宴慢悠悠的走上前去,勾唇一笑, “自然是在谈论殿下的终生大事。”
石宣在霍昭身后拼命做着脸色。
何宴只当没看见,“殿下,别想不开,一个姑娘拒绝了您,还有千万个姑娘在等着您呢。”
霍昭瞟了一眼石宣。
“奴婢知罪。”石宣扑通一声跪下,苦着一张脸告罪。
霍昭把巾帕放回托盘中,宫人无声退下。
“有何想不开的,不过一个女人,天下女人多得是,又不是非她不可。”
霍昭胸中闷着一口郁气,至今未散。
他人生中首次向一个女人示好,便惨遭拒绝,而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会有人拒绝他。
“子服,你今日这么早就过来,可有要事?”霍昭不想与别人再论此事。
何宴喜欢寻欢作乐、饮宴歌舞,一向睡得晚起得也晚,这么早就过来,着实反常。
“当然有要事。”何宴笑意盈然,“我今日前来,特为殿下贺喜。”
“孤有何喜?”
“殿下马上就要有太子妃了,这难道不是喜事?”何宴笑得意味深长,“更可喜的是,今后,我不仅是殿下的表哥,还将是殿下的大舅子,亲上加亲,所以特来提前庆贺。”
霍昭脚步一顿,“什么意思,说清楚。”
“原来殿下还不知道?”何宴表情夸张,“我的母亲、您的姑母,湖阳长公主,准备把我的妺妺、也就是您的表妹嫁给你。母亲这几日勤去宫中,为的便是此事,若陛下答应这门亲事,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亲上加亲了?岂不可喜可贺?”
湖阳长公主是皇帝最小的妹妹,天子最为疼爱,她若到天子面前求请,事成的可能性极高。
霍昭心烦意乱,尤其是听到平阳候带来的“喜讯”,他更烦了。
虽然照常公务,心中却焦灼一片。
一直持续到晚上,随意用过膳食,他如往常般歇息。
可梦中依旧不得安宁。
他又梦到她了。
梦中的她温柔、顺从、含情脉脉,任他施为……
霍昭猛的从床上坐起,单手撑着额头,烦恼不已。
他并不想去想她,不愿去想一个对他避之不及的女人。
可他无法控制,越是不让想,她的身影越要出现,在白日,在夜间。
她微笑的模样、皱眉的模样,一日更比一日清晰。
霍昭从枕下拿起那张帕子,锦帕上早已没有她的气息。
石宣双手拖着漆盘,轻轻走过来,“殿下,请用。”
霍昭端起,一口饮尽杯中水,然后将杯子随意放回盘上。
踌躇了半晌,石宣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若实在放不下袁姑娘,何不干脆纳入宫中。”
“她不愿。”他不做强迫别人的事,也不希望她怨恨他。
“殿下,她现在不愿,并不代表将来会不愿。”
石宣不愿见他家太子殿下如此意志消沉。不过一个女人,到手了,自然就不会如此惦念了。
“女子的最大归属就是嫁得一个如意郎君,这天下间,还有哪个男子及得上殿下呢。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婚后殿下待她好些,她自会亲近殿下的。”
霍昭沉呤。
“殿下,若再迟疑,袁姑娘可要成亲了。”
霍昭捏紧手中巾帕,不过一瞬,他已下定了决心。
“石宣,准备车驾,孤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