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绛不可置信大声道:“这怎么可能!我上午才刚从这里采过小野花,那时候这里没有这个东西!葵藿跟着我一同来的!她可以作证!”
葵藿看到那个人偶吓得跌坐在地上,瞪大眼睛道:“上午,这里是没有的!不过两个时辰,怎么会!”
穆勒面色淡淡。角绛道:“我和葵藿一直在一起,我们先是回房和颜师傅学画画,学完画画之后,我遣小厮送颜师傅回家,便去了花园。我和葵藿后来跑去寻我的未婚夫说话了,接着我们就抄小路直接去爬狗洞了,便看见了你们。”
穆勒淡淡道:“颜师傅?未婚夫?”
角学书忙道:“是的!陆知县之子陆甄与小女有婚约在身,今日上午是送聘礼来,我和夫人一大早便在大厅接待。后来,陆家人便回府了,他们不曾接近过后花园。而我与夫人,一直在大厅清点聘礼,蓉娘一直侍奉左右,直到方才诸位大人来访。至于颜师傅,一向是我府的小厮车接车送的,不会踏进后花园一步。”
穆勒冷笑道:“若是如此,所有仆人,一一拷问!”
除去刚刚已经说明了行踪的,便只剩小厮和厨房做饭的厨子数名,可小厮们说集体在马房斗蛐蛐,厨子们互相作证称在厨房忙活并不曾出厨房。
穆勒神色无变,淡淡道:“若是如此,那这人偶怕是我们放的不成?!”
角学书尴尬地呵呵一笑,道:“这人偶当然不是诸位大人放的,但也绝不是我们放的,定是有人陷害我们。”
穆勒冷然道:“你们皆在证明自己上午不在后花园人偶现场。可角小姐和侍女的证词,却也不一定是事实。这个人偶在这里放了多久,可真是个未知数!何况,你们的证词皆空口无凭,别说是我,就是傻子恐怕也不会相信啊。我看来,倒是你们集体撒谎的嫌疑比较大。一并押起来!”
这时,蓉娘犹豫地想要说话,却是看了看角学书,又看看温氏、角绛,最后又紧抿嘴唇,到底是将要说的话咽下去了。
穆勒当然注意到了,冷道:“说!”
蓉娘被那冷叱吓得抖了抖,扑通一声对着角学书、温氏跪下,为难地道:“老爷、夫人、小姐,现在东窗事发了,你们还是招了吧,起码还能获个宽大处理……你们拒不认罪,最后还不是随便捉我们下人做替罪羊,可我们是无辜的啊……”
角学书惊愕得双目暴突,怒斥道:“混账!你胡说什么!”
蓉娘吓得哆嗦。穆勒冷笑一声,威严道:“说!”
蓉娘害怕地跪着往后挪了两步,又为难地开口道:“老爷,您经常对夫人和小姐痛诉当年科举数年都未能中第,您自认学富五车,进士及第不成问题,却屡屡失败,考了许多年,才终于考中混到个地方官。您意难平,对皇帝陛下怨恨颇重,挑唆得夫人和小姐亦怨恨陛下……”
穆勒不耐地打断道:“说重点。”
蓉娘点点头,继续道:“今岁京城来人考察,老爷受了气,愤懑自己空有才学却屈居人下,在大厅痛骂陛下,夫人和小姐也附和着。骂到激烈处,老爷伙同夫人和小姐做这个人偶,做好才去睡觉。后来,每天遇到不痛快了,老爷便要来骂咧几句、扎上几针。一开始夫人和小姐还只是在旁边看,后来受了老爷影响,不高兴了也会来扎上几针,仿佛好玩一样。今天上午,奴婢是跟着老爷、夫人不错。可我们不是在清点聘礼,而是来了后花园,他们把这人偶搬到后花园……”
角学书和温氏被这突如其来的诬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蓉娘大骂起来。
角绛上前,狠狠地扇了蓉娘一巴掌,诘问道:“你发昏了吧?从来没有的事,怎么血口喷人!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们?这人偶想必也是你做的吧?你这样有什么好处?你真让我想起了巷尾那条狗,明明有人好心收养,却不知死活反咬主人!这种狗,最后只能落个大卸八块剥皮抽筋的下场!”
蓉娘受了一巴掌,仿佛被激怒了,向后躲了几步,面容微微扭曲地大喊道:“说谎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你们?我只是一介下人,本就粗鄙无知。可我也知道,这人偶被针扎了为什么会从针眼流出血来?这是因为老天爷发怒了!老天已经怒了!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早晚。难道不是么?今天,锦衣卫便来了。我只能选择把真相说出来,因为我们虽然是下人,却也不敢欺瞒老天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