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影装作没听洛清崖讲过十二楼和自在山庄的事,她问连舒钰:“自在山庄时什么地方?”
连舒钰道:“那是我曾经的家。”
白棠影试探道:“小师父,现在管着自在山庄里的是什么人?”
“是我的姑父连剑道。”
白棠影有些意外:“小师父,你姑父的姓氏跟你一样?”
连舒钰为她解惑:“姑父本来不姓连,但他幼年时做了山庄的影卫。按山庄规矩,做山庄的影卫,都要舍弃本姓改为连姓。”
白棠影八卦的问道:“小师父,为什么不是你姑姑掌管山庄?”
“姑姑在多年前就病逝了。”连舒钰耐心道:“自在山庄曾被炸毁过,是连君道重建了自在山庄,才让自在山庄继续存在了下去。”
白棠影心道:看来大师父说的都是真的,自在山庄确实没炸毁过。
连舒钰不知她心中所想,继续道:“连君道与你父亲是莫逆之交,他是你父亲信得过的人。你父亲在送你入谷之前,曾去山庄见过连君道,他拜托连君道在你年满十八时,将你接去自在山庄生活。”
虽已接受了要去自在山庄的事情,但对这个陌生的地方,白棠影终究有些排斥和害怕。
既然终究要去自在山庄,那不如在去之前多了解些自在山庄的事。她问连舒钰:“小师父,可以多和我说一些自在山庄的事情吗?”
连舒钰提笔在纸上画下地形图,他指着地图上的河流道:“这是穿过中原十三城的沧河,自在山庄,就坐落在在十三城之一的沧陵城中。”
白棠影指着自在山庄不远处的山脉标记,问道:“这是山?自在山庄是建在山脚下吗?”
连舒钰道:“自在山庄没建在山脚下,但沧陵城外,却有一座绵延数百里的沧琅山,你指的地方,就是沧琅山。”
连舒钰想让白棠影更宽心一些,他对白棠影道:“连君道有个独女,名字唤做连萦。你们年级相仿,到那里之后,你们说不定可以成为至交好友。”
白棠影无心去想交友的事情,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小师父,自在山庄是有名的大门派吧,那他们的仇人肯定很多。我去那里之后,是不是再不能过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了。”
连舒钰让她不必担心:“山谷入口的机关不会改动。你现在开始学机关术,等一两年之后,足以掌握打开山谷机关的方法。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危险,可以打开机关回这里暂住。”
洛清崖插话道:“希望你在山谷外,可以生活的平安顺遂。”
白棠影:“……”
虽然洛清崖愿她安好的心意是真的,但连舒钰刚说,她在陷入危险时可回谷生活,洛清崖就祝她一切顺利,这难免让她生出洛清崖不希望她动辄回谷,以免扰他清净的想法。
话题又回到了机关术的学习上,连舒钰拿开画了自在山庄地形图。
地形图拿开,现出了他之前画的简易机关图,连舒钰温柔问道:“你现在要听我继续讲机关术,还是想回屋休息休息?”
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她压下心中的酸涩和失落感,强撑道:“不用休息,我要抓紧时间跟小师父学机关术。若我学艺不精无法打开山谷机关,那我想回来的话,就只能等小师父们出谷采买的时候,顺路把握捡回来了。”
她方才还是眼泪汪汪的惆怅模样,这么快就有了拼劲。
这副生机饱满的鲜活劲儿,让连舒钰和洛清崖都露出了赞赏的笑。
风波已过,洛清崖放下心来,他对二人道:“池塘里的鱼长的正肥,我去抓几条上来煮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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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白棠影熄灯入睡后,连舒钰屋内的灯却还亮着。
连舒钰趴在床上,洛清崖正在给他针灸调理,连舒钰近日越发消瘦,瘦到两端蝴蝶骨明显的几乎要撑破皮肤透出来一般。
洛清崖小心落下最后一针:“阿钰,你近来越来越虚弱了,连心蛊反噬的厉害么?”
连舒钰伏在软枕上,虽然白天没有做什么出力的事情,此时却疲惫的眼睛都难以睁开,他对洛清崖道:“连心蛊有药压着,倒没有比之前反噬的更厉害。”
听到这样的回答,洛清崖忍不住蹙起了眉:在江湖沉浮的那几年,连舒钰受过太多伤,那些伤早就掏空了他身体的根基,即便没有连心蛊的毒,他恐怕也难以长寿。
这些事情,洛清崖早就知道,不过他一直以为,连舒钰纵然难有七八十岁的寿命。但只要小心将养,也能平安活到五六十岁。而连舒钰如今不过三十几岁,身体竟已然出现了难以支撑的征兆。
洛清崖没有说话,连舒钰知道他的担心,他转头看向洛清崖,安抚道:“也许是这段日子没休息好,所以比往日显得疲惫些,不用太过担心。”
所谓久病成医,这十几年来,不仅连舒钰对医理有了一定的了解,照顾他的洛清崖也早掌握了一些医术。
洛清崖知道连舒钰是在安慰他,但事已至此,揭破连舒钰的话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反而会让他更担心。
洛清崖慢慢拔出连舒钰背上的银针,对他提起了另一件事情:“棠影性子稳重,没想好的事情不会轻易开口,她虽今日才对你说出心意,但她对你的心思,应不是这一两日才有的。你若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