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岳大哥和连大哥都被种过这种傀儡蛊?”白棠影道:“这蛊虫一旦种下,就需要终生用药压制么,还是说,有彻底除去蛊虫的办法?”
岳南青又斟了一杯酒喝下,道:“自是有彻底去除蛊虫的办法。不然我这个前任影卫首领,岂不是还要被蛊虫控制?”
白棠影道:“岳大哥的傀儡蛊,是庄主解的么?”
岳南青摇了摇头:“我是上一任庄主的影卫首领,上一任庄主曾为了中原武林,在魔教十二楼潜伏了三年。出发前他找到我,说他此去不知生死,万一他死在十二楼,就没人给我解除蛊虫了,所以在去十二楼之前,他就给我彻底除了蛊。”
“只要从首领的位子上退下来,庄主就会给他解除蛊虫?”白棠影欣喜道:“那他只要不做这个首领,庄主就会给他解除蛊虫么?”
岳南青道:“即便他想卸去首领的职位,庄主恐怕也不会答应。”
想来也是,连莳栖武功高强,又对自在山庄忠心耿耿,还是可以用来约束连萦的绝佳筹码,连君道怎会给他解蛊,让这个筹码脱离掌控?
白棠影想到那些把守在连莳栖院外的护卫:“岳大哥说,宿主每隔半年就要服药压制蛊毒,那连大哥该服解药的时间,就是这几日?连庄主要用解药逼迫少庄主应下婚事?”
岳南青道:“应是如此。”
白棠影道:“有什么法子,能从连庄主那里拿到解药吗?”
这问题问的太过幼稚,岳南青道:“连庄主做事十分谨慎,藏解药的地方连少庄主都不知道,其他人么,恐怕更难知晓了。”
白棠影心道:如果连君道不能给连莳栖解蛊,也不打算给他解药,那能救他的,恐怕只有曾为岳南青解蛊的小师父了。但此前就有人逼问自己《养蛊小记》的事,现在尚不知那些人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在暗处盯着自己,更不知道那些人和小师父他们有没有旧仇,若自己贸然回谷,很可能把人引过去,到时候若给二位师父招惹危险,那该怎么办?
岳南青不知她心中所想,但见她面带忧愁,又给她斟了一杯酒,安抚道:“不过连莳栖毕竟是山庄的得力下属,庄主不会真的将他怎么样的。”
白棠影听出他语气中的不确定,他知道连君道可能不会将他折磨至死,但在连萦就范之前,恐怕会让他吃不少苦头。
白棠影离开刑堂后,想到连莳栖曾拼死救过她,连萦虽是不喜与人亲近的性子,但在他进入自在山庄之后,她也曾尽可能的照拂自己。
连莳栖和连萦,是对她有恩的朋友,如今朋友有难,她若不尽力相帮,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白棠影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去找连君道。她知道连家祠堂是山庄重地,只有连家人才能进入,她不能奢望连君道会答应她去祠堂见连萦,便觉得只求连君道让她去见见连莳栖。
白棠影让阿蓝备些伤药和滋补的药,提着药盒去找连君道:“侄女想去给连首领送些药。”
连君道沉默不语,白棠影担心他不同意,又硬着头皮干巴巴求道:“连伯父,侄女来自在山庄时,连首领曾救过侄女的命,他对侄女有恩。如今他有伤在身,侄女想去给他送些药,也算是报他的救命之恩。”
她以为自己这番没什么说服力的话,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但没想到连君道却答应了。
白棠影拿了连君道的手令去见连莳栖,那些守卫见到手令,果真不再拦她。
她提着药盒走入院中,刚靠近连莳栖的房子,就听到屋内传来了痛苦的声音,白棠影快步上前敲了敲门:“连大哥,我是棠影。”
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白小姐,请稍等。”
片刻后连莳栖来开门,他虽穿好了外衫,但白棠影仍看到了他中衣袖口上的血迹。连莳栖注意到他的目光,他垂手让外衫衣袖遮挡住袖口血迹。
连莳栖满面汗水脸色惨白,似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白棠影扶着他去屋中坐下,在扶着他胳膊的时候,白棠影清楚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白棠影将药取出放在桌上:“这是阿蓝给你熬的药。”
连莳栖饮尽药汤,白棠影道:“连大哥,你的傀儡蛊发作了?”
她既然已知道了傀儡蛊的事情,连莳栖也不打算瞒她:“嗯。不过我尚能承受。”
在石庙中被围攻时,受了那样重的伤,连莳栖都能默默忍下,如今却被这傀儡蛊折磨的痛苦出声浑身颤抖,可以想象,这傀儡蛊发作时是何等可怕。
白棠影道:“若我能找到为你除去傀儡蛊的办法,你是不是就不用受庄主威胁了?”
连莳栖苦笑:“我是庄主的手下,只要我在山庄,就会受庄主约束。”
白棠影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和姐姐一起,离开自在山庄?”
连莳栖摇了摇头:“少庄主的母亲,是上一任庄主的姑姑,自上一任庄主身死,她接管了山庄之后,就对少庄主寄予了重振山庄的厚望。少庄主的母亲病重身亡后,连庄主接掌了山庄,他对少庄主要求更严,时时提醒少庄主要记得亡母遗愿。少庄主背负着这样的担子,是不会为了男女私情,抛下山庄不顾的。”
白棠影知道,对有些人来说,责任和家族荣耀会高于一切,她没有背负过这么重的责任,便不好轻松说出劝说他们放下责任的话。
白棠影沉默片刻,道:“事到如今,我能帮你们做些什么吗?”
连莳栖道:“若是可以的话,请白小姐帮我送封信给少庄主吧。”
白棠影带着信回到院子里,却不知该如何将信送入祠堂。阿蓝知道这是要送给连萦的信,便自告奋勇的说自己有解决之法。
她说的办法,就是托她给祠堂换贡品的姐妹,将信送给连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