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没有骑马,而是牵着手向休息的地方走去,牧场的夜空似乎很近,璀璨银河似乎伸手便可触及。
夜风吹过,有些刺骨的凉。白棠影裹紧披风,感慨道:“这里的夜空真美啊!”
凤弦阁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披在她身上,白棠影将大氅还给他:“穿的太重,我要走不动路了。”
凤弦阁没有接,反而在她面前弯下腰:“我背你。”
“不用……”
凤弦阁没有起身:“小的时候,我和父母一起出去游玩,母亲走累了,父亲就会背着母亲走。棠影,我想试试背着心爱之人走路的感觉。”
“好吧,不过我近来吃胖了不少,你可要当心了。”
白棠影伏在他背上,凤弦阁轻松将她背起,向前方的住处走去:“棠影,你我既已定下白首之约,我就选个吉日去自在山庄提亲可好?”
“不好。”凤弦阁闻言停下了脚步,白棠影解释道:“自在山庄并不是我的家,连庄主也不是可以决定我们婚事的人。我们成婚的事情,只用传书告知他们就好。”
“我以为棠影后悔答应嫁给我了。”凤弦阁继续背着她向前走:“棠影,你心里并未将连庄主当做值得敬重的长辈么?”
“嗯。”白棠影展开凤弦阁的大氅,将自己和凤弦阁裹在其中,她将侧脸贴在凤弦阁宽阔的背上,觉得这大氅围起来的空间,就是她的全世界,她对凤弦阁说:“连庄主为了得到拂月的助力,不惜用女儿做交易。这让我觉得……觉得很难受。”
凤弦阁不与她多说此事,以免影响她的心情,他又提及成婚的事情:“棠影,我父母早就亡故,师父和师娘带我回第七峰后,那里就成了我的家。但如今我罪孽在身无法再回第七峰,我们成婚的事也不能在第七峰办。”
白棠影并不是十分看重仪式感的人,她对凤弦阁说:“成亲这种事,只要有三两好友真心祝福就好,倒不必拘泥于地方和形式。”
凤弦阁笑了:“棠影,我之前同你提过,我在沧陵城中有一处新开的铺子。”
“嗯。”白棠影说:“我记得,你说你在那里有一处铺子的时候,我以为你是靠那处铺子的买卖养活自己,后来才知道,你在楚水牧场里也有股份。”
“股份?”
白棠影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这牧场刚开始重建的时候,你为牧场出了资金,等牧场开始赚钱的时候,谢不弃每年都会将赚的钱分你一些。有了铺子的收益和牧场的分红,你也算得上妥妥的有钱人了。”
凤弦阁笑道:“棠影,其实我并不只是靠着这两处的收益过活。除了这两处,我还有一家店。”
凤弦阁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白棠影好奇道:“是什么?”
“是……”凤弦阁犹豫片刻,说:“是东丹城的三不问客栈。”
“什么?”白棠影震惊的抬起头,罩着两人的大氅险些因这动作而掀开掉落,白棠影及时抓住大氅,声音中已带了愠怒:“你放我下来!”
凤弦阁放她下来,一把扯过大氅将她围住,拉着她想要大力抽开的手,解释道:“我瞒着你们我三不问当家的身份,是有苦衷的。”
白棠影气结:“你做得一手好戏,你店里的伙计也都陪着你做戏,我们竟一点都没看出来,你就是三不问的幕后之人!”
“莫生气,莫生气。”凤弦阁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伙计们没有陪我做戏,他们是真的不知,我就是三不问的幕后当家。知道我身份的,只有三不问里两个明面上的掌柜。我这样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三不问的当家,是第七峰的弃徒。”
第七峰弃徒的身份是凤弦阁的痛,每次听他提及这层身份,白棠影都会有些心痛,此次也不例外,白棠影稍微安静下来,她轻轻推开凤弦阁,凤弦阁放开了她,但却没有放开她的手。
凤弦阁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棠影,你对十二楼的事了解多少?”
提到大师父曾经的门派,白棠影不想多说,她含糊道:“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十二楼曾为祸武林多年,最终被武林正派剿灭。因为剿灭十二楼时,自在山庄和第七峰出力最多,所以这两家都遭到了十二楼余孽的报复,你师兄就是被十二楼余孽所杀。”
凤弦阁说:“师兄被杀,师父被重伤,这一切都因我而起。离开第七峰后,我一心想为师门报仇,但十二楼各地分堂的残余弟子隐匿在四方各地,极难找到他们的踪迹。凭我一人之力不能成事,于是我找来了被十二楼灭门时,侥幸逃出的几个门派的弟子,与他们一同开了三不问。”
白棠影想到被下药的第二日,三不问送来的那对断手:“在三不问对我下药的那个人,是你让人断了他的双手。”
“棠影可是觉得我太狠心?”凤弦阁转头看着白棠影道:“棠影,那人是江湖中恶名昭彰的采花大盗,被他欺辱残害过的女子不在少数。”
凤弦阁随意说了梅之宿做过的几桩恶事,白棠影听的寒毛直竖,纵然她在法治社会生活过二十几年,知道非执法机构没有私自审判处决犯人的权利,但在听凤弦阁说完那些惨事时,仍是生出了此人该死的想法。
她打断了凤弦阁正在讲的一桩惨事,道:“梅之宿死不足惜,借三不问之手除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
“棠影不觉得我太过心狠就好。”凤弦阁继续说起三不问的事情:“三不问初设之时,本是为了收集十二楼余孽的情报。三不问定下任何人皆可得到庇护的规矩,也是为了吸引十二楼余孽去三不问避险,他们以为自己住进了安全的地方,但从他们住进去的时候,就会被三不问的人盯上。等他们出了三不问,会有人跟踪他们,借他们之手找到他们的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