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林云也不知是否要继续开口,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林云只觉得自己很多余。
终于,夏予靠在椅背上,伸出修长的指尖在自己太阳穴处轻揉,浓密的睫毛上下一扫,眼底处仿佛泛着水光,而后发出冷冷的一声:“你一定要这么说话是吗?”
贺秋期双手撑在桌面上,上身缓缓靠近正瞪着她的夏予,夏予正欲推开他,却正巧打翻了桌边的茶水。
淡黄色的茶水顺着桌沿滚落,在夏予的长裙上晕开一圈又一圈的水渍,待她站起时,又沿着她的裙摆滴落在白色帆布鞋上。
“我先去下洗手间。”说罢,推开门逃也似地离开了,离开时还发现方才电梯里西装革履的陌生男子一直站在门口。
她这才了然,哪里是什么乡村振兴项目投资合作,不过是贺秋期他贺大少爷气不过被甩了刻意报复,拿她寻开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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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打在瓷质洗手台上声响让夏予回想起两年前在刺耳的争吵声,直到现在,她依旧认为分离对双方而言才是最优解,不够成熟的两个人只有爱又怎么够维持下去呢?
夏予低头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迎面走来的贺秋期压回了洗手台上,他用后脚把门带上,欺身凑近夏予,夏予往后靠一寸,对方就越过分地往前靠两寸。
“你做什么?”夏予湿漉漉的双手用尽了全部力气抵抗贺秋期的靠近,水珠顺着他衬衣滚落,“公共场所,大庭广众的,你放开我...”
“不是公共场合就可以不放开你了吗?”夏予的脸颊上似乎都能感受到贺秋期的鼻息,滚烫而紧促,“这是我的公司,我可以让它现在是私人场所。”
“上次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夏予的声线没了以往的沉着冷静,颤抖着声音继续说,“我们分手了,贺秋期!”
“你真狠心啊,夏予。”贺秋期的手离开了冰凉的洗手台瓷砖面,转而用力地揽过眼前人的细腰,高挺的鼻梁在夏予耳边摩挲,用气声说,“你就一点也没想过我吗?”
夏予抵着对方的手渐渐松开,只是沉默地攥住贺秋期的衣领,心头涌上一股无法言明的酸涩与委屈,她的眼前仿佛被一层水雾所笼罩,还偏偏不能让它化作泪水溢出。
“你现在不是很幸福吗?”夏予舌尖抵着上颚克制住颤抖的声线,故作冷静地反问,“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要再耍我了好吗?”
听完这话,贺秋期这才松开夏予的腰,但还是保持着圈住她的姿态,他发出一声冷笑,听不出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还是被夏予的冷静所打击。
“我大费周章地把你请到这里,只为了耍你?”贺秋期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贺秋期看到夏予眼眸黯淡了一瞬,又开始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他就是大费周章用集团子公司向夏予抛出合作的橄榄枝,蓄谋已久想让夏予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他还想要用力抱住她,对她诉说这两年来的想念,想苦苦哀求让她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
然而话到嘴边,又开始口是心非。
“梓县的乡里乡亲帮过我那么多忙,集团打算开辟新业务,这是个双赢的项目。”贺秋期松开圈住夏予的双臂,转过身避开不去看她的双眼,生怕一不小心再次控制不住自己,“我只是拍了几年文艺片,不是得了为爱要死不活的文艺病。”
可他就是啊。
夏予在他身后悄悄抹去脸颊上的泪痕,放狠话般还击:“是啊,听说你和未婚妻订婚典礼准备在云城举办,帮助当地带动旅游业。”
“届时一定会邀请你来的。”贺秋期话赶话把八卦媒体随意杜撰的谣言盖棺定论,话一说出口就开始后悔。
可惜时间不能倒退,说出去的话不能一键撤回,就和发生过的事不能佯装成不存在一样。
“我就不去了。”夏予靠坐在洗手台边,垂下眼眸自嘲般笑道,“不知道的要以为我个前女友要去砸场子呢。”
夏予说完便想绕开站在面前的贺秋期开门出去,却再一次被贺秋期扣住了扣住了手腕:“合同我看过了,法务部会联系你助理修改细则。”
贺秋期吐出一口浊气,放弃般地松开夏予的手腕,带了丝不舍,轻声说:“你走吧。”
“谢谢你。”这一声感谢夏予是真心实意的,她庆幸贺秋期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负责任的人,不至于因为感□□把一大帮子人耍的团团转。
但今天实在是太过了,分明已经平静如死水的内心又一次被他搅得波涛浪涌,她以为两年的时间足够她放下那段纠葛了,可刻骨铭心又怎么能轻易割舍呢。
夏予又一次告诫自己,她和贺秋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过是机缘巧合才短暂地走到一起,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赏味期后就该自然而然分开,横在他们面前的阻碍仅仅靠爱是无法完全化解的,她不想牺牲任何一个人原有的光明人生。
但后来贺秋期会用行动证明,他可以做到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