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怜的倒霉蛋，先是渴水，又说身上干痒，要洗澡，泡了没两天，双腿就长成鱼尾。
接着，眼睛变黑，蜕牙长出尖利獠牙，手骨异化成长爪，彻底变成人鬼鱼。
好在，被咬伤的天师没有异化，这也符合人鬼鱼咬伤的特征，它们除了嗜血肉，并不会再次寄生。
这些东西被迅速编撰在册，记录在天师堂内，供所有天师传阅学习，但不可外传给百姓，以免引起恐慌。
萧怀昭让李御安排人在湖畔巡逻打捞，任何捡到那黑色珠子的，就地焚烧，并且暂停百姓在湖面上的农务，所有饮用水必须煮沸后才可饮用。
一时间，城里氛围又紧张起来。
与此同时，这些日子，宋枕书跟赤锦二人重新找那些失踪的人家核对一遍——
除了没有留心过的，其他人都表示有渴水的症状，但因为喝了再多水，外表也看不出问题，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这些口述某种程度上算是印证了季念念与萧怀昭的猜测，恐怕真是主动跳井、跳湖，这才神秘失踪的。
宋枕书听说水里捞出来不少这黑卵，他恶心地连水都不敢喝，渴了就喝梨汁，但这种东西到底没有水解渴，没几天，宋枕书的嘴上就干得起皮。
见宋枕书又捧着梨汁喝，季念念有些好笑，一边说，一边喝了口热茶，“问题不大，烧水喝就行，尽量别喝生水。”
赤锦也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一同端着梨汁崩溃：“太恶心了，你不知道，那些守着田镇异化的天师，吐了好几天，喝水就反呕，回去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生怕这脏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宋枕书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是啊！不过……以前怎么没见这些东西这么泛滥？”
萧怀昭也是一派淡定，他今日又穿了那身玄色雷纹的衣服，严苛整肃的气息，压住眉眼间艳色。
季念念觉得孔雀蓝那种艳丽的颜色，反而更适合萧怀昭，一眼看过去便艳色-逼人。
萧怀昭刮了刮茶盖：“应该是人牲少了，那邪物没了食物，或者说没了后裔，便开始用这种方式，重新寄生活物，变成人鬼鱼。”
季念念咔吧一声，啃了口苹果，嘟哝着补充：“正是，刘皋调令来了此地，与飞梦楼送过一次‘货’后，水神之说兴起，又用人鬼鱼滋养恶浊，从灵修转成邪修，前因后果都能串起来。”
宋枕书挠了挠头，感觉这几日自己的头发都掉了不少，叹气：“这种东西，什么也不清楚，咱们怎么斗？”
季念念挑眉，“谁说不知道怎么斗？——
咱们至少通过这些黑卵，知道怕火了吧？而且你想想，咱们在湖里捞了这么些时日，也没见个奇异的，这说明，这邪物动不了是不是？大雾半夜起，天明消，这也许是邪物活跃的时刻，对不对？”
宋枕书依然不改忧愁。
赤锦烦这贫嘴书生这种垂头丧气的模样，嫌弃：“你家大人跟我家执首都不慌，你慌什么？”
也不知哪句话逗到了萧怀昭，他微微勾起一丝唇角。
季念念转过头，看着坐在一边的萧怀昭，点了点桌子：“萧大人，请你采购的那些灵材，你可找全了？”
“这两日便会到。”
--------------------------
等灵材到全，季念念依然请赤锋坐镇，萧怀昭作为大金主，也端坐在正堂上。
萧怀昭的灵鸢队也凑成一小队，站在一侧。
底下的天师这几日都经历过田镇异化的事情，即使身有灵力，也被这藏在黑暗里的邪物吓得忧虑。
季念念用鞭柄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静。
“诸位，想必各位都知道黑卵跟异化的事情，邪物在暗伺机而动，危如累卵。
以恶浊修行的刘皋之流，加速了檀渊城的危机；邪修虽能快速增长修为，却是以身饲养虎，修行后期嗜血好杀，甚至也会异化成邪物；
而滋养恶浊必以血肉，为此，檀渊城百姓枉死者至少十万数。
天道因果，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修行之途，虽不若几千年前可修得造化，飞升仙途，但修行之人因势利导，修身更需修心。
我辈成立天师堂，为的是济世安民，传承绝学，既心有鸿-志，便不能徇私，以往修行之事均密不可传，但，这是不可取的，为除邪物，今日起，我便将所学相授！重树天师堂的规矩！”
此话一落，掷地有声。
底下的天师们都奚奚索索地讨论起来，季念念的修为之高他们都知道，如今能捡大便宜，不论是为公为私，都十分激动。
赤锋用烟斗哐哐地敲桌角，让众人安静。
他冷声道：“这些规矩，本是天师堂成立之初的初心，但人心难测，皆有私欲，历经刘皋…之流，这些学识自然也不可能像以往一样随意翻阅。
皆知天师堂任务有四等，天地玄黄，以后传承学说，皆分四等，重新考核天师等级，考核实力、天资、贡献，不再行举荐制度，什么等级学什么知识、享什么俸禄。”
这话一出，又是一番震动，这完全颠覆了以往天师堂的规矩，是全然的革新。
天师中有些靠举荐起来的天师神色一变，顿时焦虑，面上不服。
其中一人站了出来，怒声：“这些东西应该上报国师才能改！你们这些人，来路不正篡取执首之位，现在又想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