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加林只好端起一杯:“既然如此,我喝一个。”他一饮而进,然后又说,“我看你们两个女士就算了,再说巧珍还有身孕。”
黄亚萍没想到高加林对巧珍竟然比他丈夫还关心,心中就有数了,这位一定是他以前那个初恋情人。于是便说:“既然夫人有孕,咱俩这个酒就免了,干脆让加林代饮怎么样?”
马拴立刻响应:“好啊,那就代劳高老师了。”
高加林也不好意思拒绝,况且又是亚萍提出来的,只好硬着头皮把两杯酒倒进一个杯里,很不情愿地喝下。
“现在让高老师歇一下,先敬其它几位,高老师请你给介绍一下。”
高加林分别一一介绍,很快一圈酒敬完,就差高加林一个了。他催马拴,“咱经常喝就算了,你们快到别桌去敬吧。”
首先反对的是黄亚萍:“这可不行,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既然每个人都有,那必须得敬。”
“是啊,这个窑场全是你的功劳,你必须得喝,巧珍快端起来,咱们共同敬高老师一个酒,感谢他这些天的付出。”说着他和巧珍两个双手端起酒杯向高加林敬去。
黄亚萍扭过脸偷偷地笑了。高加林知道亚萍故意在捉弄他,可又无法言明只好喝下这两杯酒。马拴两个走后,没想到黄亚萍却说:“加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跟别人都喝了,难道老同学就不该喝一个吗?”
“是该喝,可你不是不饮酒吗?这不是照顾你吗!”
“会饮不会饮你难道不凊楚吗,酒桌上有句俗语,舍命陪君子,来吧,陪你一个。”她说着便端起酒杯一饮而进。
尽管高加林已带醉意,可亚萍的酒已干了,也只好陪着她将酒饮下:“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敬完酒的巧珍,回到后边的窑洞把巧玲叫到一边问她:“加林在县城谈的个对象是不是电台播音员叫黄亚萍?”
“不错,听三星说是个播音员叫黄亚萍,姐你问她干吗?”
巧珍点点头,果然是她,不过这两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就好像没发生一点事情似的,说城里的姑娘大方,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姐,咋回事?”巧玲又问了一遍。
“和加林在一块吃饭的那个女的,就是黄亚萍。”
“是吗?那我得瞧瞧这个黄亚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光顾在后面帮忙做饭的巧玲,听说城里电台来了个女的,也沒在意,经巧珍这么一说是加林以前的对象,顿时来了兴趣,很想见识见识,于是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去,一瞧那女的果然端庄大方,容貌俏丽,身上无一处不显现出女性之美。自己与她相比之下自愧不如,不过听说她已和原来的对象结过婚了。
吃过饭黄亚萍和高加林又单独谈了一会,黄亚萍问他:“加林,这个巧珍如果我没猜的话,应该是你的那个初恋情人吧?”
高加林知道瞒不过去,叹了一声气:“对,可惜现在是别人的妻子了。”
“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现在依然在爱着你,同样你心里仍然有她,对不对?”
“不瞒你说,心里总觉得愧对于她,所以才来给她帮忙。”
“怪不得你对巧珍恋恋不舍,今日一见果然于众不同,既漂亮又贤惠。”
“可是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也不想再提这事。”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在这个问题上我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事情已过去,就不谈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能有啥打算,得过且过吧?”
“你以前上学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现在改革开放了,你要振作起来。况且李书记很欣赏你,我再给他吹吹风,说不定你会得到重用。”
高加林叹了一声:“唉,算了吧。我也想振作,可我这摊子,如何振作呢,亚萍我心中的苦恼,没有一个人理解。不瞒你说,自从在县城和你谈了,把巧珍抛弃了以后,恶运连连,我被辞退巧珍赌气嫁给了马拴,我又回到学校教书,可教了不到一个月,又被拿了下来,给生产队去拉化肥把钱丟了,幸亏找到你把钱补上才把化肥拉回来。在你婚礼时张克南的母亲不许我入宾馆,说婚礼出事全是我仿的,我怕影响婚礼一吭没吭就走了,就因为这你和克南一直不和。分过地我贩了两个多月小米,赚了四百多元钱,想尽快把黄叔的钱还上,便跟别人去广州贩电子表,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走私物品,被工商局全部没收,还要罚款,后来因是初犯,免除罚款,买过车票身上就剩六角钱,二天二夜我几乎饿晕过去,这些事除了我在市劳动局工作的叔叔知道以外,我从来没对外说过,因为我你和克南的蜜月都没过好,到现在你们的关糸一直不好。因为我,巧珍暏气嫁给了马拴同样不幸福,马拴好酒一醉就打他,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才答应帮助马拴,实际上是在帮助巧珍。总而言之,这一切全是我造成的。我心中的苦恼比海都深,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埋在我心里,今个全都说了出来。”
“这也不能全怪你,一开始我和克南建立关系就是错误的,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如果爱他的话我和你之间也不会再发生关系,况且他的母亲就是标准一个农村泼妇,舌头不在嘴里边,整天唠唠叨叨的搬弄是非,而且死不讲理,和克南不合不仅和他母亲有关系,而且克南也有很大责任,我的脾气不好,总而言之问题是多方面的,既然这样也只能凑和,没有任何办法。加林咱们之间,虽说没能在一起,但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异性朋友,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我一定帮你解决。”
“谢谢你亚萍,我已经给你的生活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说这话就外了,毕竟咱们是好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照顾……”
那边喊着亚萍上车,他们只好到此结束谈话。黄亚萍临走吋在车上对高加林还说:“希望你尽快振作起来”。
高加林送走黄亚萍,巧玲一看没人便走了过来直言不讳地问:“加林哥,那个叫黄亚萍是不是你在城里谈的那个对象。”其实刚才她看过黄亚萍之后,便在旁边一直在注视着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
“对,还有啥要问的一块问。”
“我一猜就是,没有什么要问了。我就是试试你的胆量敢不敢承认。”
“你也太小看你哥了,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不像有的人总是偷偷摸摸的。”
“你……”巧玲的脸唰的红了。
“我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好好和三星相处,我这个当哥的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话我已对你二姐说了,不知她转给你没有?”
巧玲一看有人过来:“不给你说了,以后有空再聊。”小嘴一撅转身走了。
再说马拴今天为了点火仪式特地向医院请了一天假,不顾医生和巧珍的劝阻,说是公社领导和县电视台的记者来了,把医生嘱咐的话全当耳旁风,总觉得不陪领导喝两杯酒不够尊重似的,巧珍劝他根本不听,所以多饮了几杯,一副似醉非醉的样子。高加林看到他已有醉意,便对巧珍说这里有我盯着你快扶他回去休息。巧珍把马拴送回家躺下之后,一想还有些借的用具没有来得及还给人家,急忙又返回来窑厂把那些东西给人家送去,回到家天快黒了,仍在醉意中的马拴似乎有点不对劲,他躺在床上晚饭也没吃,巧珍简单地吃过饭,还没等她收拾完餐具,马拴就嚷嚷着要她来睡觉。由于今个是第一天烧窖,巧珍不放心窑上,让马拴先睡她去窑上看一看再回来,没想到马拴大发雷霆,说她一会不见高加林就难受。巧珍听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考虑马拴有病身体怕气,况且还喝多了所以没给他一样,怕他再有其它想法也没有再坚持去窖厂,因为今天的事多,家里被搞得乱七八糟的也沒顾得收拾,巧珍想拾掇拾掇。不料马拴的□□发作非让她陪着睡觉不可。巧珍知道马拴的意思,一个多星期没在一起了,想过过夫妻生活、可他这个病医生专门嘱咐要增加营养。于是就对他说:“医生已出嘱咐要注意营养,过夫妻生活这样对你的病不好,等你病好再一起睡吧。”没想到马拴突然大打出手,朝着巧珍的脸上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打的巧珍眼冒金花,一下子歪倒在地,马拴不仅没有去扶,反而又朝巧珍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嘴里还口口声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到现在还想着你的加林哥,怪不得不让我碰,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我,你这个不要脸的□□,你以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
“我做啥事啦,你这样对我。”巧珍哭着嚷嚷道。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嘴还硬,我问你下雨那天晚上,你和高加林到底干了些什么?”马拴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干,你以为我是傻子,恁俩一出医院,我就跟了过去,还嘴硬,加林哥,你能让我抱抱吗?是不是你说的,你抱着他还说加林哥,你千万别不来,我每天都想看见你,虽然我得不到你,只要让我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了。这是不是你这个小贱人说的。”
“没想到你竟然跟踪我……”
“跟踪你怎么啦,你是我媳妇,我有权这么做,我忍了这么多天了,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嫁给我,让我受这种折磨……”
“你别说了,既然这样咱们就离,明天就去办手续。”
“你想得倒美,离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去找你的加林哥,没门……”
巧珍突然感到下腹部疼痛难忍:“哎哟,我的肚子疼得很,不行……快,快去医院。我的孩子……”
“啊,巧珍,孩子怎么了?”马拴一听孩子要出事,猛地一惊,醉意顿时全没了。
“快,快去医院,快……”
马拴赶紧用板车把巧珍送到医院,到医院医生一看说是动了胎位,需要住院安胎治疗。马拴问:“孩子没事吧?”
医生说:“现在很难判断,需要观察几天。什么原因造成的?”
马拴好大会没回答。巧珍倒是给他解了围:“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还不注意,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要、要,大夫请你用最好的药,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了。”马拴苦苦哀求医生。
“你作为丈夫,就要时时刻刻关照妻子,处处都要为她着想才是。”医生边检查边说着,突然看到巧珍的脸上的手指印:“这脸上也是摔的吗?”
“是,是。”马拴立马回答。
“看这痕迹脸上不像摔的,倒像是手打的。”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巧珍也不想让人知道实情,赶忙谎称:“不,不是,是我摔倒碰到门上了。”
“是吗?以后千万要注意,如果再碰一次孩子就彻底没了,快去办住院手续吧。”
马拴答应后就去办手续,办完之后回到病房正好医生不在,他突然跪在巧珍面前:“对不起,巧珍,我该死,我该死,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原谅你,孩子保住没事,如果孩子没了,咱立马离婚,我一天也不会跟你过了。”
“巧珍,我求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发誓如果我再打你一次,就让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快起来吧,别丟人现眼了。”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我不怕丟人现眼。”
“好了,好了,我再答应你一回。”巧珍也无可奈何。
以前马拴喝醉了不止一次打她,等酒醒之后也哀求过巧珍原谅,可原谅之后他又屡次就犯,巧珍也是毫无办法。这次马拴打她于以往不同,责任全在她自己,谁家的丈夫能容忍自己的媳妇还想着以前的恋人,所以说只有牙掉咽到肚里,自己酿成的苦果自己吃,这次也只好委曲求全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