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萧锁月忽然话锋一转,眼触到他身后的书童:“郎君为人不错是不假,可这身旁之人,若往后还是如此放肆不知收敛,恐连累郎君遭人记恨,不如……就交给本公主来管制两日,届时再还给郎君可好?”
樊诘开始犹豫起来。
许山自幼便跟在他身旁,感情向来要好,如今许山得罪了长公主,要不要将他交过去?
他回头,见许山脸上有央求,急得泪打眼眶朝樊诘跪下:“少爷,不要把我送走,传闻长公主杀人不眨眼,您……您送走许山,便再也见不到许山了啊……”
“少爷……”
终是难忍。
于是他朝萧锁月又是一鞠躬:“许山性情骄纵,如今冲撞贵人,鄙人作为主子,管教不当,自当替下人受罚。”
“你受罚?当真?”萧锁月笑眯眯。
“那好,今日乃状元郎喜日,本宫也不能罚的太过,不如就这样,你不骑马,脱去外袍,就这样和你的下人走着去琼林宴吧,要不然这路上又骑马冲撞些什么贵人,可就不妙了。”
樊诘瞪圆了眼,他怎么说也是此届新科状元,怎都未曾料想萧锁月竟然如此嚣张,众目睽睽之下令他难堪。
见对方愣住不动,萧锁月纳闷:“怎么了状元郎,君子一言九鼎啊,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可不能反悔哦。”
樊诘只好慢吞吞在四周目光之下,脱去外衣,一步步向金明池方向走去,私语声顿时一片,他走着,亵衣白袖下,拳缓缓握紧。
萧锁月似笑非笑收回目光,扫向地上那件绯红色长袍,吩咐宝萍:“你把这件衣服送去找个制香的鉴鉴,什么成分,怎么同那日青澹身上的那么像。”
宝萍颔首退下。
那日青澹来丹桂巷酒楼,运送灯笼的马车就被她身旁卫兵发现异常扣住,经查,竟是军头司老马被一个叫詹恪的私用借人,还在车厢内发现了一味鸢乌草的药。
这种草药有异香,属性平平,但却少有人知晓鸢乌草若是同一个叫含鼠花的香一结合,便会变成味春/药,药性温淳,后劲却极大。
看青澹那日的反应,他必然不知情,那又是谁将鸢乌草藏匿在车中的呢?
詹恪夫人性樊,而今日萧锁月见到樊诘,又再闻到熟悉的气味,便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半个时辰后。
金明池旁疏柳微弯,乱蝉嘶鸣,牡丹灼艳,或红或粉白,各尽姿态。
帝后高坐观景台最佳处,再往下,便是后宫嫔妃与宗室公主。
萧锁月到时,看了看最上方空荡的位置,心中失落苦笑,但很快轻呷口茶压下情绪。
薛家尚未出事之前,她记得……母后最爱牡丹,可如今,她宁可将自己囚在那个冰冷寺院里终日青灯古佛,亦不愿意出来看看一双儿女。
“小锁,小锁?”
萧锁月回过神,见姚丹珌正摇着素锦团扇,正笑着招她过去。
她走近了些,发现姚丹珌怀中抱着一个水灵灵小女童,女童见了她,甜甜唤道:“皇姑万安。”
“尚柔喜欢长公主喜欢的紧。”萧锁月揉揉小姑娘发顶坐下,姚丹珌旁一位嫔妃笑着说道,她一双硕大杏眼弯起,同尚柔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此人乃萧承瑄长女萧尚柔的生母淑嫔,为人恬淡不争,与姚丹珌一向交好,素以萧锁月与淑嫔平日也聊的上几句。
萧锁月朝淑嫔颔首,笑:“尚柔愈发水灵了,记得上次见面,还是个小肉球,如今一蹿,都成小姑娘了。”她言罢,取出袖中一枚羊脂玉递给尚柔:“再几个月要五岁生辰了吧?生辰礼皇姑就提前送。”
尚柔肉嘟嘟小手接过,道谢时笑眯起眼,很快一蹦一跳跑到别处玩去了。
姚丹珌轻摇团扇,望着尚柔离开背影,感慨:“这宫里头也就孩子能变个样,有气劲。”
“想当年小锁也就比尚柔大那么些。”姚丹珌顿顿,陷入回忆,笑着摇起头:“那时候就是满副小霸王模样,现在也成大霸王了。”
“您同皇兄倒是从未变过,一个容颜永驻,一个年少老成。”萧锁月提起皇兄,便抬眼朝萧承瑄方向看去,见皇帝正温柔地替皇后斟茶,徐瑟瑟看着皇帝,满眼都是爱意。
萧锁月感觉有丝古怪,回头瞅一眼身旁姚丹珌,见她没事人似的悠悠赏着牡丹。
“上次我来蒹葭宫与宸妃姐姐小聚,陛下前脚刚来,皇后的人后脚便到,姐姐就劝陛下多去陪陪皇后,陛下摔碎一个茶杯,话也不说,扭头就走了。”淑嫔一番察言观色后同萧锁月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