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至此,郡主多多保重。”
这张道长和骆云昭有几分交道,早年为了她的这病,雍北王修缮道观,来往多次祈福行善。
但张道长算尽天下事,独独不算骆云昭的命。
只给她一句话:得失从缘,心无增减,取舍皆由她自己。
“道长有心了。”
她的确不太相信玄虚之事,但既然来了碧台观,倒有件事想问问。
骆云昭看了眼身边人,便让丫鬟皆退下,请张道长去观内走走。
碧台观清静怡人,时不时有学子朗读声,竟也不觉得吵闹。
骆云昭问的不是别他,正是前段日子关于梦的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梦见即将发生的事情。
听她说完后,张道长只是问:“梦见之事一一在现实皆发生?”
骆云昭轻轻頜首。
张道长托着衣袖徐步而行,像是有所意料,神色平淡地给了个问话:“郡主可想知道,为何尽管骆王爷给道观做了这么多善事,我都不愿为你卜算命数吗。”
骆云昭忖度片刻,道:“若道长可以说,小女子洗耳恭听。”
“并非是贫道不愿。”
道长缓停步伐,“而是做不到,您的命数是两世重叠的,是无法看清的,若是强取机缘,贫道会受到惩治。”
骆云昭不禁锁眉,两世重叠?
张道长躬身言道:“得失从缘,以郡主此生的福缘想必会逢凶化吉的。”
逢凶化吉。
便是她必有一劫了?
骆云昭思索间,渐渐释怀。
她的劫难还少吗,世事难两全,与其困扰,不如看开。
“多谢道长指点。”
……
三清殿外,骆也身靠着观中的大银杏树,时不时看一眼骆云昭跟道长离去的方向。
他本想跟着,但阿姐的眼神不让他跟,便只好在树下等。
道观左侧是一座小庙,上面写着灵官殿。
夏沛儿正在庙前,从刚才见到洵王之子时,她没怎么说话,但有些魂不守舍的。
不免拍了拍额头,却在转身时撞到赵澹言,也打翻了庙前烛台。
夏沛儿瞧了瞧来人,连忙道几声不好意思,蹲身去捡散落的烛台,嘴里念着罪过罪过。
赵澹言站在她身前不动,并没有回话。
烛台滚到了他鞋旁,夏沛儿轻轻蹙眉,想叫他让一让。
赵澹言便俯下了身,夏沛儿未反应过来,他已伸手撩起她耳后的长发,只见一点绛红在她颈后。
赵澹言不禁促狭了眼眸。
怎么在她身上?
夏沛儿推开赵澹言,连忙捂着颈侧,脸红起来:“你做什么!”
言罢,就挥手想要打他一巴掌。
怎知被赵澹言一把抓住手腕,细长打量着夏沛儿,意味深长地道:“偏偏是你。”
“我那针在你这?”
夏沛儿蹙眉不解,想起刺入自己颈后的短针,恍然大悟,连忙道:“原来使针的是你!”
“卑鄙小人!”
夏沛儿抬起脚,狠狠踩他一脚:“你打什么主意,什么目的。”
这一脚还蛮狠的。
赵澹言倒吸口气,默默咬紧牙,愣是吃痛一声。
“粗鲁!”
一把将她甩开,赵澹言打量着夏沛儿几眼,一言不发便转身离去。
清和郡主对他无意,蛊虫竟在这丫头身上。
看来是不成了……
***
骆云昭回到三清院时,那赵澹言已经离开道观,观里的香客也少了些。
在银杏树下等候的骆也便迎到她身边,银杏树在北方是很罕见的。
当年为了给病重的骆云昭祈福,雍北王专门派人从邳州移植过来的,成了碧台道观的一道风景。
山上风高,天色不早。
跟张道长辞别后,他们便离开道观了。
回去的马车上,骆云昭的手又开始泛凉,捧的手炉里,梅花炭燃得所剩无几。
她把手炉放下,熟练地抓起身旁骆也的手,轻轻柔柔的捂着。
骆也回过神来,瞧了瞧自己被当作暖炉的手,阿姐的手软,捂着他,像是丝绸似的触感。
近来她总是如此,在旁的贴身丫鬟早已习惯,在外人面前,她才不会有这些动作。
马车轻轻摇晃。
骆云昭阖着眼眸,靠着骆也的肩膀,白皙的脸庞显得有些疲倦和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