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今失眠了。
黑暗中,她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夜。
听到起床的闹钟响起时,她机械地起身,去浴室洗漱。
额头上碰到水,传来尖锐的疼痛。
郑今迟钝地想起来,她昨晚在楼道里摔了一跤。
她撩起刘海,想要对着镜子查看伤口。
忽的又把刘海放下了。
她已经记不清了,她有多久没敢再仔细看过镜子里的自己了。
凌一笑母亲病了,他在医院照顾,侯晓晓要考试,今天上午,只有郑今一个人看店。
郑今想了一晚上,打算尽快离开宣城。
她躲了四年,因为一次醉酒功亏一篑。
江敕知道了她的住所,和她工作的地方,宣城对她来说,已经“不安全”了。
她早几天就该走的,再次躲到一个江敕不知道的地方。
可她心里舍不得,想着再多待一天,又一天,这才把事情拖到了如今的局面。
郑今身无长物,在宣城只有这家甜品店和租来的小房子。
租来的房子好说,但甜品店想要快速处理有些棘手。
快中午的时候,郑今听见门响,习惯性说,“欢迎光临。”
但却没有顾客进来。
“汪!”
郑今疑惑地走出柜台,看到一只金毛蹲在地上。
“黄总?”
郑今赶紧朝它走了过去,“你怎么过来了?你爸爸……江敕呢?你怎么了呀这是?”
毛孩子一见到她,就委屈地开始哭。
郑今出去看了下,没看到江敕,也没看到他的车。
毛孩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嘴里呜呜咽咽地叫,郑今莫名感觉它像是在跟自己告状。
郑今给江敕打了个电话,把黄总的情况跟他说了下,委婉地询问黄总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江敕,“哦,我骂的。它太胖了,医生让它减肥,它竟然趁我不注意,偷吃了三盒罐头,我就骂了它一句。”
郑今看着抽泣不停的毛孩子。
它一点不像被人骂了一句,怎么看对方都骂得很脏。
“臭小子脾气越来越大了,我都说不得它一句了,竟然还敢玩离家出走,看它回来我不好好收拾它一顿。”
所以它是自己跑过来的吗?
从临川到宣城,开车都得一个小时,它这是跑了多久才过来,累坏了吧。
郑今抚摸着它的脑袋安慰,“那我现在把它送回去吧。”
“我在外地,要明天晚上才能回临川,你帮我照顾它一天。”
“可是我……”郑今想着自己离开的计划。
“我没记错的话,它是你捡回来的,丢给别人抚养,六年来不闻不问,你觉得合适吗?”
“如果不打算养它一辈子,当初就不要一时冲动地招惹。”
“解言言,你知道被二次丢弃的他有多难过吗?你知道这六年来他有多恨你吗?”
“今姐今姐姐姐姐,我考完了,我跟你说,好几道题你昨天都给我讲过,我敢保证我这次一定不会挂科,今姐我爱你——”
考完试的侯晓晓飞奔到店里时,看到郑今握着手机发呆,在她面前的地上躺着一只可爱的狗狗。
“我去,这小金毛哪来的?它它它怎么跟影帝家的狗长得那么像啊?”
郑今站起身,“就是江敕的。”
侯晓晓听惯了这样的话,已经懒地计较了。
侯晓晓一边开心地撸狗,一边自我反省,“今姐,与你相比我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是个假粉,你买江敕的所有周边就算了,竟然还买了只跟他一模一样的狗。”
看到漂亮小姐姐,黄总也不哭了,热情地跟小姐姐贴贴。
黄总长得讨喜,又聪明机灵,侯晓晓在店外立了个牌子——买甜品免费撸狗,江敕同款,摸到就是赚到!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甜品店的顾客始都绎不绝,百分之九十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专门来撸江敕同款狗狗。
凌一笑从医院回来时,看到侯晓晓在店外,牵着一只肥胖的金毛,站在人群中央,不知道在干什么。
店里的生意从未这样火爆过,小小的店里挤满了来买甜品的人。
凌一笑高兴地合不拢嘴,赶紧帮着郑今一起忙活。
三人忙碌到七点多才关门,侯晓晓站了一天,累瘫了,先走了。
店里剩下郑今和凌一笑,以及黏着她的黄总。
凌一笑第一眼看到黄总时,觉得它有点胖,现在越看越满意。
这简直就是自己的摇钱树,有它在就不怕没有顾客。
凌一笑,“这狗是哪里跑来的,有主吗?你帮我问问,我愿意出双倍价钱把它买了。”
郑今,“江敕的。”
“……”
凌一笑脸上的笑僵住了。
今天一天店里都有客人,这会子,郑今终于有时间跟凌一笑单独说话。
郑今,“一笑哥,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下,我打算尽快……”
这时,甜品店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凌一笑,“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
那人走到郑今身前,恭敬道,“郑小姐,我是江先生的司机,江先生让我来接您和黄总回去。”
郑今把黄总送上车,自己不打算跟着去了。
司机道,“江先生说了,让我务必把您也一起带过去,他说前天晚上的问题还在等您回复,郑小姐,您别为难我。”
昨天江敕在电话里说的话,郑今想起来就心如刀割,她不想,主要是不敢去面对江敕。
可黄总黏着她不肯走,司机也很执着。
郑今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
黄总当了两天的吉祥物,累坏了,头枕着郑今的腿睡觉。
郑今这两天没睡好,一上车也有些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车开到江敕小区停车场,司机叫醒她,给她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