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怒火在胸腔内燃烧,江敕一拳砸在了墙上。
江敕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郑今不再跟人有身体上的任何接触,哪怕是她的好闺蜜。
两人之前接吻时,她的身体一开始也是僵硬的,慢慢才被他亲软,他以前以为她是在害羞不好意思,现在才明白是有心理阴影。
还有那睡觉时永远开着的床头灯。
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还遭受过多少创伤。
江敕不敢想下去了。
郑今的意识完全被梦魇裹挟,缩在床上。
江敕坐在床边,试探着握她的手。
她再次激动地叫了起开,挣脱他的手。
“言言,我是江敕,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你的江敕啊……”
江敕一遍遍重复。
良久后,郑今渐渐平静了下来,喃喃,“江敕……”
“是我,言言,我是你的江敕呀,你看看我,好不好?”
他不厌其烦的呼唤,终于唤醒了郑今,她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哭出来总是好的。
哭累了,郑今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江敕一夜未睡,静静看着怀中瘦弱的女孩儿。
与六年前相比,她变了很多。
她不是会突然失踪的人,六年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江敕这些年设想过无数种她离开的可能理由,重逢后也询问过两次,她没有回答。
那天在医院里,江敕跟景继文说他主动放弃了,不想再执着于过去。
可现在,随着解锦秋的出现,过往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江敕却突然发现,他开始害怕知道了。
那一定是巨大的、无法承受的伤痛,才能把那样明媚桀骜的女孩,磨成现在这幅样子。
第二天,江敕起床,准备好早餐,正要回卧室喊她时,郑今自己出来了。
郑今笑着跟他打招呼,看起来一切正常,仿佛昨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江敕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又在压抑自己了。
吃早餐的时候,郑今看到了他手上的伤,是他昨晚砸墙时留下的。
他当时太生气,那一拳使了十分的力气,过了一晚上,伤口不再流血,但还是有些惨不忍睹。
吃过饭,郑今帮他清洗伤口,上药。
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嘴巴紧抿着。
不知怎么的,江敕突然想起了高中时候,第一次看到她哭。
她是被他身上的伤气哭的。
高中时,江敕有个校霸的称号,那是因为他身上隔三差五就带着伤,同学都以为他跟别人打架了。
但其实,是他继父打的。
江敕的母亲,江婕妤,未婚先孕生下江敕,那个男人跟她只是玩玩,根本不会娶她,给了她一点钱就把她打发了。
江敕六岁时,江婕妤嫁给了他继父,一个长得好看比她小的男人。
一年后,生下了夏溪。
他继父看上了江婕妤手里那点钱,把钱骗光后,逐渐暴露本性,喝酒赌钱还家暴。
一开始只是打他这个没有血缘的便宜儿子,后来是江婕妤,然后是他的亲生女儿。
夏溪六岁的时候,继父又喝醉了,狠狠打江婕妤,夏溪上前阻拦,被推了出去,弱小的小女孩被推得头撞到了桌子上,右耳朵出血,听力永久受损。
等酒醒了,继父就给江婕妤跪下道歉,江婕妤骨子里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被男人的甜言蜜语骗得团团转。
江敕从记事起,江婕妤就忙于谈恋爱,没怎么管过他,他的一日三餐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后来江婕妤结婚了,继父不肯给他花钱,他又开始一边上学一边打零工,养活自己,有了夏溪后,他还得兼顾着她。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觉得有多苦。
直到郑今看到他身上的伤,知道了他的过往。
少女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气地掉眼泪。
事后,她让哥哥找人,先是把江敕的继父套麻袋给揍了个半死,然后又找了业内最好的的律师,打了离婚官司,让他继父净身出户。
江敕至今还记得,女孩儿当初跟他说的话。
“你是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你。”
那是江敕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心疼,有人撑腰的感觉。
那时候,身边同学都说,郑今就是看着乖,但性子野,整个一叛逆少女。
江敕一点都不觉得,他眼里的女孩儿,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美好地让他自惭形秽。
他很多时候都想不通,那样干净美好的女孩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明明他一无所有,一点都配不上她。
回忆中止,江敕突然抓住她的胳膊。
“言言,一年后,等合同到期,继续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女孩儿眼睫低垂,没有回答。
那天之后,两人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陷入了僵局。
江敕一连几天没有回家,郑今也再次变得越来越闷,整日呆在家里。
五月中旬的一天晚上,郑今的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很快,她收到了侯晓晓的消息,说是网上传江敕受伤住院了,问她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