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习燃抓住她的手腕,“我、我好像又听到一些声音。”
孤仙禾看了眼四周,轻声问他,“什么声音?”
“因何而断……情困于此,不得已而为之。”他努力拼凑脑海中的声音,“以吾之残魂,祭于天地间……休得、动她、分毫……”
太碎了。
碎得沈习燃开始耳鸣。
孤仙禾察觉到他意识开始混乱,连忙出声制止,“习燃,别想了。”
沈习燃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那些混杂的声音都清理了出去。
孤仙禾和他十指紧扣,沈习燃的掌心已经渗出了汗水,“没事的习燃,没事。”
“不对劲。”他哑着嗓子说,“这几个月,我总是想起什么,又很快忘记。我也不知道是用这具身体经历过的,还是……是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
也是,他作为沈习燃,只存在了21年。
而她已经存活千年之久。
“别想了……或许时机成熟,一切都会记起来的。”孤仙禾说。
“仙禾,当年兰叶池的死,是阴谋还是意外?”
***
“余老师。”女孩脸庞微红,满目期待地望着洗完手后朝她走来的英俊男人,“今天还是练肖邦吗?”
男人推了推镜框,笑得斯文而儒雅,他在另一个琴凳上坐下,“上周布置的作业,先弹来听听。”
“好。”女孩打开琴谱,还没翻到谱子,手都被按住。
“背谱弹奏。”男人说。
“余、余老师,我背得还不顺畅。”
“这样啊,那便视谱吧。”
“谢谢余老师!”
两小时的私教钢琴课很快过去,就在男人准备离开这奢靡的别墅时,女孩的哥哥叫住了他。
“余老师。”
男人转过身去,恢复了温和的笑容,“林赫先生,好久不见。”
“余老师,介意留下来吃晚饭吗?我最近琢磨了几道大菜,刚刚做好。”林赫身上还穿着格子围裙。
男人倒也没推辞,“那就感谢林赫先生招待我了。”
林赫邀请了他不少次,这次对方终于肯答应他了,“我这就去盛饭,小橙!准备吃晚饭了!”
“好的哥!”
晚饭期间,三个人话都很少,林橙只顾着偷瞟余老师,最后被林赫催促着快速吃完饭写作业去了。餐桌只剩下两个男人。
“余老师之前是不是都挺忙的?”
“年末,是有点。”
“那元旦之后呢?”
“还不确定。”
“是这样的,我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
“林赫先生。”男人放下碗筷,“我好像记得,我说过我是已婚人士。”
林赫笑了笑,“我知道。”
“那看来林赫先生还真是,特别好这一口呢。”
林赫忽然觉得男人镜片下的那双漂亮眼睛充满了敌意,但很快,又被遮掩下去。
“余老师,我只是想邀请你看一场音乐会而已,没别的想法。”
“哪一天?”
“下周六。”
“我回去和妻子商量一下。”
“余老师总是提起妻子,但我好像,从未见过你身边有女人。”
“是么。”男人漫不经心地说,“可能因为,她被我藏起来了吧。”
这男人不好对付。林赫心想。
“开个玩笑。”男人说,“我妻子最近几个月都在寺庙里做义工。”
“寺庙义工?”
“没错,她信佛,每年都会去,刚好下周就结束了,我得去接她。至于林赫先生的音乐会,如果我有时间,再和你联系吧。”男人擦了擦嘴,“饭菜很美味,多谢款待。”
离开别墅后,男人开车回到家,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地下车库。
他打开了车载蓝牙,在曲库里面挑了首莫扎特的D小调狂想曲。他喜欢这曲子,一惊一乍的,总是出人意料。
他调低椅背,阖上双眸,手指跟着节奏,一下一下轻敲大腿。
曲终,男人的眼底有未散的懒倦。
他打开车门,走出地下车库,在小区外面抽烟。手机上,有很多人发来祝福。
今天是元旦。
又是新的一年的伊始。
他仰头喷了口烟雾,烟雾散于暮色中,他的神情无比放松,喃喃自语道:“等我,等我处理完这些事,就来接你。我的……倾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