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他每次不开心就会来这吗?”
“醉后便来。”
“树上能看到什么?”
“长柳宫全貌。”
长柳宫便是兰叶池的这方宫殿了。
“他……不会掉下来吧?”兰倾枝看着兰叶池身形晃荡的样子,颇为担忧。
“会。”鹤熹非常实诚地掀自家主人的老底,“每次都掉。”
兰倾枝:“……”
“但摔不坏。”鹤熹说。
这语气听上去还挺可惜?
“算了,我还是在这守着他吧,摔下来也挺可怜的。”兰倾枝说完,便挨着鹤熹坐在了树根处。
鹤熹还是头一次跟女仙挨这么近,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谁知被兰倾枝一把按住。
“鹤熹,你这儿怎么有道刻痕啊?我可以帮你修复好吗?”
“无法修复。”鹤熹说,“我身上的每处刻痕皆无法修复。”
“为何?”
“因为是仙官自己刻的。”
“什么?那你痛不痛啊?”
“不痛,我身上有化悲……”
“鹤熹,说什么呢。”兰叶池慵懒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仙官。”
“倾枝小仙有何问题,问我便可。”
面前的风打着旋儿,扬起落叶纷纷,兰倾枝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双青色长靴。
兰叶池大概刚从高处下来,醉酒缘故,身形不稳,兰倾枝刚站起身,就感觉到背后的树干微微震了一下,然后视线便被一个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
兰叶池撑着树干勉强维持住身形,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柔软包裹住。
兰倾枝握住了他的胳膊。
“兰叶仙官,你还好吗?”兰倾枝小声询问,她在一阵草木清香中红了脸,好在四下较黑,自己的这种异常也不会被发现。
“无碍。”兰叶池后撤一步,“夜里寒凉,你就穿这么点?”
话音刚落,兰倾枝便感觉到肩上一重,兰叶池的外袍已经到了她身上。
“走吧,随我回去。”
“多谢仙……”
咚。兰叶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兰倾枝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把他翻了个身,“鼻、鼻子磕流血了。”
鹤熹:“这已经算轻伤了。”
兰倾枝:“……”
鹤熹倒是淡定得很:“左右你也抬不动,就让他在这里睡吧。”
“谁说我抬不动。”
于是,鹤熹便睁大了它的琴眼看着那清瘦的小荷仙耗着自己的灵力,把比她身形不知道大出多少的仙官扛在了背上,步履维艰地向前走着。
“明日等仙官醒来,我定帮你好好斥责他。”
“我来斥责好了。”
“你看不上去不像很能斥责的样子。”
“那只是……”兰倾枝汗水都滴了下来,“你不懂我。”
“你和仙官有一点倒很像。”
“什么?”
“爱逞强。”
“……”
“还好面子。”
“别说了鹤熹。”
“但他没你有胆识,换做是他,一定不敢在你半醉半醒的时候跟你说话。”鹤熹说,“他会先让你晕过去,再把你抱回去,顺便清掉你的记忆。”
“你为何这般清楚?”
“因为他就是这么做的啊。”专业卖仙官的鹤熹如是说,“还不止一次。”
兰倾枝愣了,“他为何不敢……”
“因为他,害,羞。”
“鹤熹,这话但凡不是你说出口的,恐怕我都不会信。”
“不然你以为,他怎么唯独对你总是彬彬有礼。”
“我以为是还不够熟。”
“不。”鹤熹笃定道,“是害羞。”
次日,兰叶池醒来,睁开眼便看到案几上放着清粥小食,他下了床,走到案几面前,“这是哪位仙娥送来的?这种吃食没见过啊。”
鹤熹在琴架上呵呵一笑,“你自家的小荷仙。”
“倾枝?!她还会做这些?不对,她为何给我做这些?”
鹤熹沉默了。
兰叶池一记眼刀扫过来,“姓鹤的,你给她说了什么。”
“有点多。”
“一一给我道来。”
敲门声响起。
“兰叶仙官,你的外袍我已经净好了,可以放进来吗?”
“她、她还给我净衣?”
鹤熹很想点头,但它没有头,于是它重重地嗯了一声,“还要我一一道来吗?”
“等会再道。”
于是,兰叶仙官忍住笑意,脚步轻快地,开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