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倾枝久久没有回话，兰叶池唤了她一声，她还是沉默着。
兰叶池以为她在冷泉里晕倒了，于是扯下袖袍的一块布料，遮住眼睛，拂开树枝，走到了冷泉边上。
就在他险些一脚踏空摔进泉水里时，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扶住了他。
“倾枝？”
“我没事。”
待他稳住身子，兰倾枝便松了手。
兰叶池顺势后撤一条腿，单膝蹲了下来，“人间的事就是这般复杂，不必难过。”
“那你呢？”兰倾枝看着眼前人，“你会难过吗？”
兰叶池没说话，但他膝上缓缓收紧的手指已经说出了答案。
冷泉清凉的水汽混着淡香在鼻尖缠绕，他听见女子在泉水中走动搅出的水声，离他越来越近。
“你不让我学意识共鸣，是不是害怕我会被他人的情绪所困。”
“这个术法，没什么用。”
“那你为何要练？”
“因为不想忘记。”兰叶池自嘲地笑了笑，“作为人的悲欢。”
被拽进冷泉那刻，兰叶池脑子还在发蒙，这丫头胆子怎的越来越大了。然而像是在回应他的心声，面前的女子伸手扯下了他遮眼的绸带。
斜阳正西下，晚霞满苍穹。不远处的飞瀑像是从九天泻下，溅起水珠点点。鸟过枝头，扑闪着翅膀，一片树叶打着转悠然落下，在泉水中飘荡。泉中人对望许久，以一声轻叹收尾。
“倾枝何时能学会男女有别。”说完，兰叶池手一挥，兰倾枝挂在树枝上的衣衫飞了过去，罩在了她的头上。
兰倾枝想要扯开袍子，却被兰叶池捏住了手腕，“我看你现在胆子大得有些过分了。”
“我也想体会。”
“体会什么？”
“作为人的悲欢。”兰倾枝被衣衫罩住，声音闷闷的，“我们现在不是在九云台了。”
“那又如何？”兰叶池抱着胳膊，有点好笑地看着她。
兰倾枝慢慢掀开衣衫一角，露出一双澄澈的双眼，“我听说人间的男女若是一同泡澡，那便是……贞洁不保！”
兰叶池面无表情：“我觉得我晚节确实不保了。”
“那你得对我负责啊。”
“我是你兄长。”
“这里又不是九云台。”
兰倾枝的目光缓缓移动，忽然发现他的衣衫被自己扯乱了，又浸泡在池子中，胸腹的肌肉隐约可见。
“看够了？”兰叶池嗓音低沉。
“尚未。”
兰叶池挑眉，伸出手，慢条斯理地开始松自己的衣带，却见小荷仙红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毫不避讳。
啧。她到底偷偷学了些什么。
兰叶池败了，他上前一步，把小荷仙抵在冷泉边缘，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一只手垫在她背后，为她挡住崎岖不平的石头。
“云姑的结云伞丢在哪了？”
“就、就离这边不远。”
“你若是撒谎，我怎么罚你？”
“随便你！”兰倾枝想要拂开他的手，却被紧紧箍住。
“以后别学这些东西。”
“你别管我。”
“无论是在九云台还是在人间，我都不会逾矩。”
是啊，虽然兰叶池生得一副俊雅风.流相，言语也时常不正经，但他的确在男女之事上面规矩得很。
“所以，不必试探我。”兰叶池说。
被猜中心事的兰倾枝垂下眸光，“我知道了。”
兰叶池松开手，“泡好了，咱们就回去吧。”
“结云伞那事……”
“让云姑给我一个说法。”
“是我的错……”
“衣衫穿好，上去再说。”
然而就在兰倾枝挪动脚步时，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滑滑的卵石，身子直扑向水里，兰叶池转身接住了她。
锁骨处印上一抹柔软，兰叶池浑身紧绷起来。
“对不起！”兰倾枝站直身子，后退几步，她还没有意识到刚刚那短暂的几秒钟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自己的嘴唇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太滑了。”
“无事。”兰叶池的嗓音更哑了。
他今日，输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