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兰叶池,九云台根本不会认你为主!”
“你闭嘴。”
“你要杀他,只因他是唯一知道所有真相的人。然而你又做不到赶尽杀绝,于是你就在我体内存放了他的神魄。你担心没了兰叶池这把利刃,总有一天会被害死,于是你又把自己的一部分神魄放入我体内。我们活了千年,恪守本分,从未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要为你的自私承担一切后果?”
“自私?”余酒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真正自私的,从来都是你们。兰叶池不自私吗?他最早跟着我,不就是为了要救他师傅?后来,又为了兰倾枝连命都不要了,只顾着自己心中所谓的情义,他不自私?兰倾枝为了替他报仇,不仅杀了我,还覆灭了整个九云台,所有的神仙都因为她的一己私欲而陪葬,她不自私?而你,你为了所谓的朋友,连亲生父亲都可以出卖,最后所有人都死了,就你们苟活于世。自私的到底是谁?”
“天君,如果我把神魄还给你,你能答应我,离开鱼久的身体吗?”
“有了神魄,我自会炼就原本的肉.身,这具躯壳,于我来说本就是个累赘。”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放过他们所有人。”云姑认命地闭上眼睛。
“你早就该如此。”
余酒将掌心罩于她的头顶上方,瘴气流转于他的掌心,在即将钻入云姑大脑时,忽然被一股迅猛的灵力给打散了。
余酒猛地转过身去,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过。沈习燃的手臂横过他的脖子,肘关节紧紧地锁住了余酒的咽喉。
余酒催动瘴气,试图侵入沈习燃的体内,很快又被孤仙禾的灵力打散。
“你们……怎么会……”
“我们怎么会从笼子里出来是吧?”孤仙禾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现在可没空跟你废话。”
说完,余酒被沈习燃摔倒在地,他这具躯壳和沈习燃年轻而结实的身体比起来根本不是对手,他只能用瘴气和灵力交换着去攻击对方,但有孤仙禾在,他根本伤不了沈习燃分毫,而有沈习燃在,他又靠近不了孤仙禾半步。
缠斗了半小时,余酒终于败下阵来。
他的神魄太碎,而孤仙禾毕竟拥有完整的神魄,眼下她的灵力又恢复到了七成,他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你们还真是不怕我对杨淮书动手啊。”余酒被绑到角落时,脸上依然找不到丝毫慌乱。
“李穆宴,你总是不了解我。”沈习燃在他面前单膝蹲下。
余酒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表情终于有了松动,“兰叶池……”
“我现在不是兰叶池,兰叶池会受制于你,但沈习燃不会。”
余酒嗤笑一声,“你不过一介凡人,连灵力都恢复不了,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和我斗?”
“那我有资格吗?天君。”孤仙禾把云姑扶到一旁休息,然后冷眼看了过来,“毕竟,把你害到要靠占据别人的身体维持生命的人,是我。你恨我一个人就行了。”
“我是恨你啊,兰倾枝。可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实在太爱你了。”余酒揶揄道,“尽管自己的灵魂都所剩无几,他还不忘在潜意识里和我斗争,要护你周全呢。”
余酒又看向沈习燃,“说起来,如果不是你当年不小心滴入风荷池的一滴灵血,鱼久也就成不了仙,兰倾枝杀了我,而他杀了九云台的众仙,说起来,九云台的覆灭也有他的一半功劳,但我觉着,这都该算到你头上,对吧,兰叶池?你才是一切的起因。”
“习燃。按照计划来吧。”孤仙禾并没有被余酒的话干扰,她理智至极。
“好。”沈习燃说。
“原来你们早有计划啊,也是,兰叶池,我的确不了解你。但你却是了解我的,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当年把从你身上剿来的神魄放置别处了呢?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彻底死去,永远不会。”
“但我会让你彻底死去。”沈习燃望着他的眼里,平静无波,“既然你说我是一切的起因,那就,由我来结束。上一次没能亲自动手,是我的遗憾。”
“你们别忘了,我现在这具身体,可是你们亲爱的鱼久仙官的,他成妖后,灵魂破碎得厉害,一心求死,不然也不会让我一缕残魄得逞了。”
孤仙禾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没有丝毫动摇,“他会理解我们的。”
“你们知道他当初为了赶走我侵入他身体的残魄,有多努力吗?兰倾枝,当初把他赶走的是你,被他不顾一切维护的也是你。而现在,要害死他的,还是你。”
孤仙禾盘腿坐在他对面,运转灵力,默念咒诀,一个巨大的仙印在她胸前聚结。任凭余酒怎么说,她都没有半点犹豫。
仙印落入余酒体内时,他痛呼一声,额上渗出了汗水。沈习燃按住他肩膀,不让他挣扎,于是他只能在原地承受着神魄被逼出的痛苦。
“兰叶池,你最终……还是动不了手。”余酒粲惨然一笑,“我就知道,我……”
他怔愣地望向自己胸膛。
那是一把断成半截的剑。
他曾经赐予兰叶池的剑,芳何剑。
芳何二字端端正正地刻在剑身上,落入他的视野中。
“痛吗?”沈习燃低声道,“你曾让我和她,都这样痛过。但我们已经痛了千年,你只需要痛这一会儿,多划算啊。”
余酒终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你……”
“现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挡我和她的路。”沈习燃靠他更近,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李穆宴,鱼久,不要以为你俩能瞒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