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突然停了下来,白苏觉得奇怪,紧接着又听到男子哀恸的哭喊声,忙问周平什么情况。
周平在外面听的真切,把事情说了一遍。
男子的哭声已变得崩溃而绝望,那哭声里似是藏着魔咒,让白苏的心像被人攥住一样难受。
老百姓怎么活的这么艰难!
白苏脱口问道:“将军不会真治他的罪吧!”
一个为救孩子的性命,不惜以身犯险的好父亲,白苏真不想让他受罚。
真要是被杖责一百,怕是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周平道:“应该不会,将军治军严格,但对百姓素来宽厚。”
秋月也凑过来道:“那将军会给他点粮食吧!”
周平摇头笑道:“大概不会,这不符合规矩!”
白苏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秋月不忍道:“太可怜了,主子,咱们帮帮他吧!”
白苏道:“将军会处理好的!
只怕很快就要派粮了!”
周平笑道:“大人说的是,将军不会为个人坏规矩,也不会坐视百姓遭罪。”
林澈他们在后面马车也听到了男子的哭喊,林澈立即就让东子下去给男子送钱送吃的。
秦慎急忙叫住东子,对林澈道:“师兄,东西万万送不得,你这样做是给将军添乱呢!”
东子停下来,扭头看着自家少爷。
林澈不解的瞅着秦慎,问道:“添什么乱?
将军不可能单独给他放粮,我拿我自己的东西给他,跟将军有什么关系啊!”
秦慎笑道:“师兄,东子若给那人送东西,饥民瞬间就会涌上来……”
秦慎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片哭喊声。
几人忙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街两边的民户,都争先恐后的从家里跑出来,哭喊着往前面涌去。
“大人,救命!草民家的孩子也快饿死了!”
“大人!小的家里的老母亲,也饿的动弹不得了!”
百姓争先恐后的想往赵昀马前涌,李友等人忙抽出腰刀,怒斥着挡住众人。
百姓不敢再上前,分别跪在街道两旁,对赵昀哭喊陈词,个个声泪俱下,整条街上一片哭喊声!
林澈:“……”
秦慎道:“定是将军心软了,给了那人东西,一下捅了马蜂窝了,走不了了吧!”
赵昀的确是心软了,他看那男子哭的浑身颤抖,鼻涕眼泪和血渍糊了一脸,知道他所言非虚,家里的孩子定是撑不住了。
他给李友示意了一下,李友忙从怀里掏出吃剩的一块饼,旁边的两个侍卫也分别从怀里掏出饼塞给李友。
那汉子看到李友递过来的饼,立即止住了哭声,飞快的把手从衣服上蹭了两下,双手接了过来,激动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娃有救了,能捱到大人赈粮了!”
周围的百姓见状,瞬间激动起来,莽汉冲撞钦差没获罪,还得了几块白面饼?
饿的奄奄一息,爬不起来的又何止他家孩子。
谁肚子里不是心酸和苦闷?哭一场还疼快呢!只要能要到白面饼,或是分些粮,哭个三天三夜算甚!
百姓们跪在路边哭求,哭声传出去,很多人张望打听,莽汉从钦差处得白面饼的事,像长了翅膀,瞬间传开了。
人越聚越多,一时间大街上哭声震天。
章鹏和地方官员对此事始料未及,全都慌了神。
谁能想到钦差赈粮,百姓不是夹道欢迎,欢欣鼓舞,而是这种情况呢!
赵昀脸色阴沉,似在隐忍着什么。
李友厉声喝道:“肃静!”
将士齐声高喝:“肃静!”
百姓被众将士威势所摄,吓得一下子禁了声,怯怯的看向赵昀。
赵昀拱手道:“各位乡亲,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了,你们都各自回家等着,我今日就开始赈粮。”
百姓面面相觑,显然是不信赵昀的话。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黑了,将军先安置好大军,再吃接风宴歇息片刻,都到什么时候了,怎么给大伙赈粮?
赵昀看着脏兮兮的百姓,高声道:“各位乡亲,回家把庭院房屋洒扫干净,屋宇洁净,无秽气,才不生疫病。
另外烧水洗澡,把身上的衣服用沸水煮一下。
我要你们不但要有粮吃,还要不生疫病!
我会命衙役和将士连夜将赈灾粮分发到你们手中,接粮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戴口罩,或者用巾帕遮住口鼻。
粮食分不到各位乡亲手中,我赵昀不眠不休!”
人群寂静无声,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钦差要连夜不眠不休的放粮?
“各位乡亲速速回家,谁再拦截阻拦浪费时间,一律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