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总是不安，谢羡妤放下手中的碗筷，望向窗外。
她有心想要出府，但今日府中人多眼杂，天色又早，现在出去目标实在太大。
“啪。”
谢羡妤准备起身，眼尾瞥见窗户底下掠过一道黑影，眸子眯了眯。
“谁！”
猛地打开窗户，谢羡妤抓住了藏在暗处的宵小之徒。
看清那人的面孔，谢羡妤怔住，“周嬷嬷？”
周嬷嬷身上背着包裹，忽然被抓，身子一抖，怀里掉下几本书。
“小，小姐。”
周嬷嬷“噗通”跪在地上，“奴婢不是故意打扰您休息，只是路过，想再看一眼。”
再看一眼？
这话......
谢羡妤目光落在她肩上的包裹上，脸色微变，“你要走？”
自重生归来，她虽愤怒周嬷嬷前世让她处处妥协导致自己被谢知莺和陆楚岩折磨，但却一直记着她照料自己的恩情，从未对她施压，更不曾亏待。
现在，为何要走？
周嬷嬷点了点头，手紧了紧，歉疚道：“奴婢已经听说那一对狼崽子做的好事！她们被二小姐利用想害小姐，幸亏小姐聪慧这才安然无恙......若是旁人，这样陷害小姐老奴定会要他们的命，但这一对狼崽子偏偏是从奴婢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奴......”
“这是宫中发生的事，你如何知道？”
谢羡妤定定的看着周嬷嬷，声音清冷，神情未变。
周嬷嬷，什么时候竟然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时至黄昏，小雨停歇，天空绽出晚霞，夕阳竟是破云而出。
谢羡妤偏头看着周嬷嬷，淡淡的橘光从屋檐下倾泻笼罩在她身上，白皙的肌肤衬出暖意，谢羡妤已经卸了繁琐的发饰，简单的纱裙让她此刻看起来格外柔和好欺，仿佛和当初隐匿锋芒时一模一样。
但对视的那瞬间，周嬷嬷却看的清楚，这样温婉之下隐藏着令人恐惧的力量，这个她自小照料长大的小姐已经从大家闺秀的气质里蜕变，如同九天玄女一般令人敬畏，令人臣服。
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这样轻飘飘的语气里却带着冷意，一股柔情好似随时能变成冰冷的剑刃，斩杀所有意图谋害她之人！
周嬷嬷冷不丁打了个抖，深吸口气，闭上眼，开口道：“奴婢那一双儿女帮江姨娘和二小姐害小姐不成，现在心中畏惧，所以捎信给奴婢想让奴婢帮他们一把！”
“小姐回来后奴婢几次想要向您请罪，但是又怕打扰您休息！奴婢知道小姐一直没提这件事，或许是看在奴婢的面子上放了他们一马。但奴婢已经无颜继续待下去！”
“小姐放心，奴婢会带着那一对狼崽子一起离开京城，再也不会出现在小姐面前！”
畏罪潜逃在周嬷嬷嘴里变成自我赎罪。
谢羡妤身子向前探了探，整个人陷入屋檐的阴影里，她垂着眸子安静的看着周嬷嬷，良久，缓缓伸手，迎着光，整理好周嬷嬷的衣服，柔声道：“既然决定好离开，那便走吧。”
“周嬷嬷，你是我的乳娘，更是从小照料我到大的亲人，你对我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所以不必担心我报复你的那对儿女。”
摘下手腕上的镯子，取下一对耳坠，谢羡妤将它们放到她的手里，带着她的掌心缓缓合上。
“这些年来你一直照顾我都不曾照顾自己的孩子，剩下的人生，望你陪在他们身边，一生顺遂。”
谢羡妤一字一句，收敛了满身的戾气，她认真的开口，忽然露出一抹笑，轻声道：“一路平安。”
留在她的身边，周嬷嬷只会担心她对安心和来福出手，既然不信她，周嬷嬷离开也是好事。
“小姐......”
周嬷嬷怔怔的看着手心里的东西，缓缓地将它们放进怀里，抬起头，一寸寸的看着谢羡妤的脸，仿佛要将她刻进心底。
“谢府是个狼窝，小姐您自己要保重。”
周嬷嬷满是皱纹的手颤巍巍的抬起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谢羡妤的脸颊，轻声道：“奴婢有一句话一直没说。”
谢羡妤扬眉，只听周嬷嬷缓声道：“您能露出锋芒，为自己而活，还活的这样灿烂，奴婢......发自内心的高兴！”
“那样娇小着一点点长大的小姐，您该是自信张扬！奴婢教给您的那些话，您都忘了吧！既然已经冒出头，既然已经不能继续如同蝼蚁一般苟活，那便从此随心而为！伏低做小，忍气吞声，那样的日子对您来说实在太委屈了！”
周嬷嬷的手缓缓放下，弯着腰从地上站起来，她红着眼没敢再看谢羡妤一眼，抱紧包裹快步从后院走了出去。
空气中，隐约传来她的叹息。
那沉闷的感觉，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委屈。
一种怪异的感觉从谢羡妤的心口涌上，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她追了出去。
“阿妤，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姨娘故作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谢羡妤气息霎时变冷。
“这是后院，姨娘为何在这？”
“我若没记错，姨娘此刻该在抄写经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