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日,王爷领兵大捷,势如破竹,一举击退北狄西戎。若这八日里,老臣把王妃失踪之事告诉您,您还能心无旁骛吗?您真的不会分心吗?若您心有牵挂,因王妃而心神不宁,这仗,真的能赢吗?”
镇国侯紧蹙眉头,忧国忧民道,“老臣此举,是以大局为重。何况七王殿下和风副将已经私下出发,前去营救王妃了。隐瞒此事,是臣之罪过,若摄政王要惩处,便惩处吧!”
莫北川作为萧沉韫的心腹,也紧跟其后,唉了一声:“此事是老臣罪过,对不住王妃,不该隐瞒王爷。”
但如果重来,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还是会选择隐瞒。
于他们而言,家国为重,较之家国来说,苏南枝为轻。
立场不同,并无对错。
萧沉韫冷冷剜了一眼两位重臣,若苏南枝无虞,便从轻处理,若南枝……他定不会轻饶二人!
君王之怒,从来不是玩笑。
大敌当前,镇国侯、莫北川于军队来说,都是稳固军心的存在,萧沉韫不能轻易动。
满堂死静之时,忽闻帐外急报:
“报!!报!不好了!”
“大事不好!王爷!他们将王妃推上了图邺城城门之上!”
萧沉韫猛然上前两步,拽住那通传士兵的衣领,眸子寒沉凌厉,质问道:“你、你再说一遍!”
“就在刚刚,北狄太宰大人将王妃推上城门,说是要与王爷谈判,若王爷不肯……便、便将王妃从十丈高楼推下,令、令王妃一尸两命……”
萧沉韫趔趄了一步,跑出营帐。
此时大军正与北狄开战,先攻北狄再打西戎,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攻破图邺城,拿下北狄第一座城池,却没想到,北狄把苏南枝推上了城楼!
萧沉韫站在三军阵前,看向远处的城墙之上。
在戒备森严的北狄守卫中,阿诺将黑麻袋套了头的苏南枝绑住双手,一步步推上台阶,走到城墙最高处。
十丈高的城墙之上,秋风萧瑟凛冽,寒冷如刀。
苏南枝长发被风刮起,肆意飘散,宛如木头般一动不动。
“问问狄琼条件,如何才能放了王妃。”萧沉韫攥紧袖袍。
传话士兵大喊:“我家摄政王说,你们要怎么样才能放了王妃?谈一谈条件吧!”
“等的就是王爷这句话!”阿诺将匕首抵在苏南枝脖子上,冷笑一声,“放了摄政王妃也不是不可以,让你们王爷退兵两百里,休战半月,半月后我就会亲自放了苏南枝!”
“休战半月?退兵两百里?简直做梦!”镇国侯骂道,“折损了七千士兵,数十万八天八夜,前仆后继推出来的两百里兵线,好不容易马上挺进图邺城,退你他妈的退!”
莫北川走到萧沉韫身前,苦口劝道:“王爷,战事一片大好,我们应该趁机进攻图邺城,若真是休战半月,给了北狄喘息之机,下次再攻图邺城,就没那么容易了。”
萧沉韫抬手,示意身后二人莫要再讲,他看向城楼之上被黑麻布罩头的苏南枝,剑眉紧锁成川字,太阳穴细小青筋微鼓:“放了她!若你们胆敢伤她分毫,本王,会、血、洗、图邺城!”
两国交战,除去个别罪大恶极的主帅,按常理是不祸及百姓,不会烧杀抢掠,萧沉韫征战多年,只要敌国百姓不伤他,他从不误伤平民,可今日——
他竟然说出了血洗图邺城的话!
要知道,萧沉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到就一定扳倒。
不少西戎士兵手拿战戟面面相觑。
饶是城墙之上的阿诺,脸色也微微一僵。
可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底,已经刀在苏南枝脖上,就不容有半分退缩。
“哈哈哈。”阿诺笑了一声,“摄政王,二选一吧,要么退兵两百里,要么让你妻儿一尸两命。人呐,不可鱼与熊掌兼得。”
阿诺将苏南枝朝前推了两步,苏南枝脚下一空,浑身惊起冷汗,下意识后退一步,两个士兵紧紧攥住她的双臂,阿诺轻笑了一声:“我耐心有限。”
萧沉韫额前起了细密如豆大的冷汗,他看上去一如既往冷静,可只有他身后的镇国侯、莫北川等一种人看见了,萧沉韫负在腰后的手,在微微发抖。
阿诺见萧沉韫久而不语,勾唇嘲讽道:“原来……战神也会恐惧啊……有意思。”
只要萧沉韫不说话,他犹豫了,这件事就还有的谈,只要萧沉韫犹豫的越久,证明苏南枝在他心中就越重要。
就在两军谈判至极,有四个头戴兜鍪的北狄士兵,手拿战戟,分别从左右两边的台阶,走上城墙,正在流动巡逻。
“那我就杀了她!”阿诺掌握着谈判节奏,做了个手势,“将她绑住脚,倒吊在城墙之上。”
几个士兵走上前,刚要将苏南枝倒挂上去时,一左一右两道身影同时闪现而来!
左边身影要比右边身影更迅捷一些,宛若一道虚影闪过,原是伪装成西戎士兵的萧瑜来了!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是如何出刀时,钳住苏南枝双臂的两个士兵已被一刀封喉,脖颈流出一道血痕!
右边身影,则是伪装成士兵的冯清琅!
“枝枝,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