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唯依然很平静，不见半分恼怒和慌张，“受害者不必自证清白，而你拿不出证据证明我有错便是有罪。”
“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罪？”
“诽谤污蔑。尤其是你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对我造成的伤害也会加倍，周小姐，我是可以告你的。”
周筱雨盯着姜唯的眼睛，语气满是笃定，“你不敢。”
姜唯对她直勾勾的视线不闪不避，甚至勾起一抹笑，“我有什么不敢？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已经被逼的退无可退，只能当当替身，跑跑龙套，还有什么不敢的？”
听到姜唯的话，周筱雨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抓住了姜唯话里的漏洞。什么叫退无可退，这不还能在娱乐圈边缘苟且偷生吗。区区一个过气的十八线小明星，她可以让姜唯连替身都做不了。
姜唯眉心微蹙，不肖多想，就知道周筱雨在腹诽什么，轻轻的笑了。
“你笑什么？”
“周小姐，还有一句古话，叫做万事留一线，倒不是说我们还有以后，而是让你事情别做的太绝，至少要给别人留条活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闹得最后鱼死网破，恐怕也不会是你想要的结果。”
周筱雨捏着杯子的手一紧，已经有点后悔了，她不过是想借机敲打一下姜唯，没想到她人这么硬，一点脏水都泼不得。
她没有通天的本领，一声令下让娱乐圈查无此人，不过仰仗着自己正当红，小有流量，公司愿意捧着她，可她要是在哪惹了一身麻烦，公司弃她，转头就扶新人也不是不可能。
姜唯说的没错，她刚穿了新鞋，是有几分在众人面前显摆的洋洋得意，但更多的是恐惧和担心，怕被人抢了鞋去穿，怕回到没有鞋穿的日子。
周筱雨强撑着，明艳的脸维持着嘲讽的表情，“你怎么个鱼死网破？别是酒喝多了在这里痴人说梦。”
姜唯不紧不慢，“这脏水能泼到我身上，也就能破到你身上，相比于我，大家应该更想看到当红流量小花深陷泥淖的狼狈样子，况且你和我不一样，我清清白白，你确有其事。”
姜唯藏在袖子里的一只手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阱肉里，细密的疼痛抑制住了眼睛里的湿意和声音中微不可查的颤抖，她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与人争执。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和人发生龃龉的时候，但只要没有波及到陈元清，她都会选择退让，可这次她要护的人多了一个江慧巧。
梁词有些坐立难安，心下悔意，早知道就推脱姜唯喝醉了，醉得人事不省，也好过在这里受人诘问，与周筱雨交恶。
“轧戏，找替身，抠图，耍大牌，这些事情传出去，对你来说是致死量了吧。”姜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随意在屏幕上划着，“哦，对了，还有诽谤污蔑同组替身演员的嫌疑。”
周筱雨不死心，“你有——”
姜唯截断她的话，“我当然有证据，你的把柄太多，藏都藏不住，剧组的通告不会作假，场务发给我的临时替你跳池塘挨打的飞页也不会少，每个人的手机了说不定还有你片场发飙的小视频。大家心照不宣，相安无事，不过是因为事不关己，维持太平而已，但你若不给任何人留活路，你的假面总有一天会被人扯下，这个人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别人。”
房间陷入沉寂，一时没有人说话。
梁词刚想起身说些什么，就被坐在一旁的陆明启拉了下去。
张怀终于坐不住，开始当起和事佬，从桌子上拆了一副碗筷，拿出配套的酒杯，倒满酒，“哎呀，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都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就别拿出来说了，姜唯，筱雨只是念着你是她的替身，又是她的后辈，想提携一二，她没什么恶意，你也别扯什么诽谤污蔑的，听了多让人寒心。”
张怀把酒杯推到姜唯面前，“来，都卖我一个面子，喝了这杯酒，咱就什么都别提了。”
姜唯没接他的酒，仍看着周筱雨，字字珠玑，“周小姐，你刚才说得有关我的传闻是真的，还是口说无凭，空穴来风？”
周筱雨僵在座位上沉默了片刻，终于松口，“我没有考证，应该是营销号乱写的。”
姜唯“哦”了一声，笑的善解人意，“这样啊，这些营销号是该有人出面管管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姜唯走到门口，手已经放到了门把手上，好像才想起什么，转过头，视线精准无误的落在周筱雨的身上，“周小姐，如果从今往后，我要是遇到什么职场霸凌或者其他不合理的对待，我第一个就会想起你。”
说罢，姜唯懒得去管众人精彩纷呈的表情，拉开门走了出去，直到从电梯出来，站在餐厅的旋转门外，绵长冷峭的空气长驱肺腑，她才松了一口气，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掌心的指甲印乱七八糟的躺着。
这下算是和周筱雨彻底交恶了。但她并不后悔今天的做法，无论是离开的江慧巧还是接管这个身份的她自己，都不能顶着一身的脏水过日子。
＊
《荞麦青青》杀青后，姜唯终于下定决心转做艺人助理。她性格内敛，不善与人打交道，上大学的时候还遇到几个闲人在背后喊她独行怪。
做艺人助理，大概要和艺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吧。姜唯一想到这一点就开始浑身不自在，可眼下她一没学历，二没手艺，除了做助理，哪还有更好的选择呢？
姜唯下定决心后就给梁词打了电话，梁词因为周筱雨的事情还在自责，接到姜唯的电话满口答应了下来，她之前就有留意挂靠在公司的几个工作室的招聘信息，综合考虑之后，把选择权交给了姜唯。
梁词一手掌着方向盘，余光瞥向副驾驶坐着的人，“找工作是双向选择，不仅雇主要选择你，你也得去了解一下雇主，看看你们合不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