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槿汐却是一愣,察觉了什么,可是说不出缘故,心头隐隐生出些许担忧,看娘娘一脸无虞之态,只盼是自己多心。
绕过永寿宫影壁,料想四阿哥走得远了,槿汐才劝道,“娘娘,奴婢看着,好像四阿哥格外在意您和皇上的样子。”
“是啊。”黎嬴华宽慰地笑笑,“他自小有野心,皇上是我的靠山,我是他的靠山,他在意且问出来,总比藏着掖着好。况且胧月生辰这般热闹,他看了难免刺心。到底是没娘的孩子,咱们多体谅着就是了。”
槿汐见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提醒她另一桩事,“昨儿苏培盛跟奴婢漏了口风,前朝参您奢靡无度的折子又堆了养心殿一桌,皇上仍执意要给胧月公主过生辰。”
“又?上次是为着弘曕灵犀对吗?”
“是,可这次就连张廷玉都在皇上面前说了一嘴。”
“张廷玉。”黎嬴华把这个名字咀嚼了几遍,“对了,那日说他和岳钟琪将军,是为了什么事情?”
“奴婢一直留神呢,不过从未听他说起,也不好明火执仗地打听,他……”
“我明白。御前的人,说得多了,就变成串通前朝后宫,结党干政了。”
“哎。”槿汐又惭愧又感激。
款步走回殿内,黎嬴华轻声安慰她道,“苏公公既不说,想必于我们也不是多紧要的事情。江西新进贡了一批蜜桔,你爱吃,明儿多带些回去。”
“是。”槿汐低声应下,扶黎嬴华在梳妆台前坐好,“奴婢服侍您卸妆吧。”
黎嬴华点点头,望着镜子里这张甄嬛的脸,微微一笑。她感谢她,没有她在宫里多年周全,自己决不能如此顺利地活到今天,报答吧,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张廷玉,一向号称“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现下进言熹贵妃奢靡无度的是他,日后劝皇帝牝鸡司晨杀了自己的,还是他。
从头到尾,黎嬴华也不明白甄嬛是哪里得罪了这个两朝老臣。
碧玺钿子一摘,如瀑的黑发倾泻而下,槿汐拿着细齿梳子,轻轻缓缓地梳着,看黎嬴华沉思良久,好奇问道,“娘娘可是在想安嫔的事情?奴婢看今日来送贺礼的,不是宝鹃,却是宝鹊。”
黎嬴华点点头,又摇摇头,“安陵容一直不表态,就等于是表态。这么久过去,她既没有出事情,或许已除掉宝鹃也未可知,不过大约不愿此时轻易依附于我。”
“那娘娘是?”
“前朝无人啊……”黎嬴华长长叹口气,眉头绞在一起,“我心里数来数去,前朝能靠得住的竟只有果郡王,可偏偏是他。真有什么消息,决不能是他递进来。”
黎嬴华心急,现在究竟是雍正几年,她依旧茫然不知,却不能问,问谁都是露馅。可这张廷玉是老皇帝的左膀右臂,进言一次不中,两次、三次呢?
“那奴婢明日便问问苏培盛吧。”
黎嬴华听了一惊,忙制止道,“不,千万不要!槿汐,我说这些原不是要你多这个心思。苏培盛不比旁人,你替我问话,伤的是你二人情分。已经出过慎行司的事情了,不能再有第二回。你千万记着,苏培盛如果不说,你便不问。你记住了吗?”
槿汐明白这是娘娘在保全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感激,微微点头应道,“哎,奴婢记下了。可娘娘预备着怎么办呢?”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虽说协理六宫,内务府从上到下哪个是我们的人了?皇后牢牢把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