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去书房。”黎嬴华斩钉截铁,任槿汐扶着向梢间走去,确认梢间棉帘完全放好以后,才又低声说,“槿汐,你去问问小翠是怎么生病的,生了什么病,病了多久了。严重的话,请太医来看看。”
“是。”槿汐掀开门帘,就看见斐雯虽擦着地,一双眼睛骨溜溜地往梢间偷瞟,一瞧见自己,又马上作出老实干活儿的样子。槿汐当下也不说什么,出去以后让浣碧进来服侍茶水,自己去后面耳房找小翠了。
“小主,槿汐说你好像不太舒服?”浣碧端了一杯雪顶含翠进来,里头又加了参片补气提神。
黎嬴华仍低头写字,口中只道,“不打紧。”
浣碧仍十分关心,“是不是外面太冷了?奴婢再添些炭火吧?”
黎嬴华只好搁下笔,笑了笑才道,“倒是这里头太热,这香白白点着熏得我头痛。你把茶碗搁这儿,撤了这香炉再撤点炭火就下去吧。”
浣碧一边照做,一边道,“小主往年冬天都最爱点这个百合香了呀……”
黎嬴华只提笔写字,装作没有听见,待浣碧悄悄出去,才扁了扁嘴。
没有电脑做思维导图,她便拿了张大宣纸用毛笔慢慢写画。若纸条是皇帝授意,则说明他疑心永寿宫不安分;若是皇后,则要防备控制安陵容的计划泄露;若单纯是瓜六犯蠢,倒是不必太在意……关键是要不要把纸条的事说出去,以及说给谁,她并不想得罪真正的钮祜禄一族。
黎嬴华想很久才动笔写一个字,等浣碧照例拿纸去烧时,上面只有一些“上”、“后“、“六”和一团莫名其妙的线。浣碧还打趣道,“小主今日摆弄的棋谱倒真是奇怪,怎么看都看不懂了!”
“快去烧了吧,别留下痕迹,要烧透。”黎嬴华并不解释。浣碧见她神情严肃,迅速收起笑脸,道一声“是”后匆匆去办了。
槿汐过了好一阵儿才回来,“奴婢请了温太医的徒弟卫临,娘娘所料不差,卫太医说小翠连着两日腹泻,应是有人下药所致。奴婢猜测多半就是……”言下之意,是指斐雯给小翠下药。
黎嬴华深吸一口气,心想果然如此,轻声道,“心里有数就行,不要惊动她。午后帮我上妆吧,你见过纯元皇后年轻时的样子,画得越像她越好。”
“娘娘是要去见皇上?”
“不,去给皇后请安。”黎嬴华微笑道,眼睛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妆容要像纯元,头饰要精致华丽,衣服要素朴低调。另外请敬妃姐姐一起同去,你中午好好休息,下午还是你陪我过去。”
槿汐有些不解,“娘娘这是……?”
黎嬴华耐心解释道,“你不是说过,钮祜禄一族中,讷亲这一支是大家,我虽是宠妃,但也是什么狐媚惑主的红颜祸水。讷亲真欲与我联系,最不济也要等皇上有意立储时,来打听消息。所以现在这张字条,最大的可能就是诱饵。永寿宫前朝无人,是任谁都知道的事情。”
“娘娘是说,他们以己度人,觉得娘娘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是不是?”
黎嬴华点点头,继续道,“除了皇上,后宫里有心这样做的,只有皇后、安嫔、祺贵人,安嫔父亲在浙江为官,有能力这样做的,便只有皇后和祺贵人。无论是皇上授意皇后,皇后再授意祺贵人,还是仅仅单纯皇上或祺贵人如此行为,皇后都是那个关键点。她既是关键点,就没有不在局中的道理,即便现在当真不在,我们也要把她扯进来,搅得这水越浑越好。”
槿汐了悟,随即补充道,“而且娘娘此举,亦可避免得罪讷亲。若皇上布局还则罢了,若皇后布局,娘娘跟皇上说了,少不得皇上要查,而讷亲若是个心眼窄的,因此记恨娘娘也未可知。”
黎嬴华终于舒心地喝了一口茶,这茶的确是浣碧用心泡的,又笑赞槿汐道,“还是你想得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