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止钺的身影几乎将她挡严,她将目光从新奇之物又转到他身上,连珠炮地向他控诉:“你怎么不说话。找我没时间,逛街倒是有时间。不要以为我这回会那么轻易地原谅你。”
赵止钺眼里却只看见温元臻。她身量似乎又长高了,香色袄裙是新裁的,衬得她齿白唇红,像绵软的红云。但高兴的样子一直没变,叽叽喳喳。
先前他随父去辽西历练,回来路上又改道去他外祖家,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同温元臻约定的归来期限。想去温府,被恭恭敬敬地请出去,说是大小姐不见他。
他自知理亏,自己在家练习该怎样赔罪,来求她大人家宽宏大量,原谅他。后来却因杜家的事耽搁下来,温元臻一律推说病了不见客,今日他们才见面。
赵止钺想要解释:“我是想买了礼物去找你的,怕你不见我。”
他怕自己这话没有说服力,又拿出陶俑在温元臻面前晃晃:“就是这个。还有之前送去的礼物一起。看——是不是很像你!”
温元臻完全看不清。他拿着左摇摇,右晃晃,晃得她头都疼了,怎么能看清。
她示意赵止钺近些,让她看清楚。
赵止钺却不解风情:“我见到这陶俑便想起了一个故事。”他把这俑人一会儿举过头顶,一会儿又放在胸前,说它是一会儿在天上飞,一会儿是在水里游。总之这个像她的陶俑来回摇摆,硬是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最后错过了重要的日子,捶足顿胸。
赵止钺刻意把嗓子压低,绘声绘色地演哭天喊地:“上天啊,就这么一次机会,我为什么会错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用爬的也要爬去。”
温元臻不吃他这一套,她开始还津津有味地听,后来只觉得赵止钺在存心戏弄她。
又是跑、又是游,现在甚至还要爬......她才不要爬,在地上爬多脏啊。
温元臻本来只是故意装出生气在逗他,现在却真心实意地替自己委屈。她戳戳还在拿着陶俑演戏的赵止钺,要他停下。给她的礼物,他自己玩得开心,这算什么。
“你根本不是用心道歉。好朋友不会忘了我的生辰,更不会编这个故事取笑我。”
赵止钺一开始就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没能先发制人,道德立场又落了下风。精心编的故事也没在她那里讨到半分好。
他面色一正,抿了抿下嘴唇,不再讲他那个四不像的故事:“我记得你的生辰,还记得要给你带礼物。只是你不愿意收,全退还到我家了。”
他完全没说到点子上。许妙镜在一旁从头听到尾,只能扶额。
温元臻是怎么和他玩到一起去的。平时看上去挺聪明,关键时刻总掉链子。
果然温元臻不忿:“所以是我的错吗?是你忘了!你这个大骗子!”她拔腿就要走,再不要听这个人的谎言,他只会说好听的哄她。
赵止钺拦着不让走,跟在她后边拱手讨扰:“不是,不是,当然是我的错。没赶上你生辰是我不对,但那是事出有因。”
他小声地同温元臻解释缘由,外祖父生病,他理应去见一面。原本订好的时间才误了。一路上星速飞驰,为了回来赶她生辰,结果还是没赶上。
温元臻不是不讲道理。关心起赵止钺外祖父的身体来,得到他肯定的答复,说他外祖父只是不注意扭伤了脚,传话的没说清楚,这才放心。
见她态度明显有松动,赵止钺继续追着道歉:“元臻,绝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向你保证。明年你的生日,我一定天亮就到你们家门外等你,同你讲生辰快乐。”
温元臻不说话,她脑子里正反方声音正在激烈地辩论。
一个坚决要原谅:“他也不是故意的。你们可是好朋友。”另一个也很委屈:“你不记得了吗?你那天真的等他很久。等到天都黑了,还是希望你能来。”
温元臻脑子里天人交战,终于还是原谅的念头占了上风。
赵止钺还想再说几句,打动她柔软的心。温元臻就已经伸出手,手心向上,做出向他讨要东西的姿势。
赵止钺还没明白:“要什么?”
温元臻心里嫌他笨,这么明显了还不懂。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非要她把话说出来。她努努嘴:“就那个陶俑。你送给我吧。送给我,我就不生气了。”
赵止钺得了保证,手忙脚乱地把那个陶俑翻出来。这回没有多余的小动作,安稳地递到她手里。温元臻仔细收好,这才表示大人有大量,并不怪他,还是好朋友。
两个人击掌为证,为这桩小事而画上句点。
赵止钺的眼神很明亮:“下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温元臻嘴上并不领情:“谁给你下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