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擢闻言只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奶茶,随后道:“原来如此,这些铜钱的来源倒是很丰富。”
祁昆玉笑盈盈地靠在了椅背上:“看来......对其余这些‘铁片’,你已是有眉目了。”
张擢轻轻颔首:“正是,我有个猜测。琼达姑娘,麻烦取些醋来。”
琼达立即应道:“好,我马上回来。”
张擢拿过一枚,端详其豁口,随后轻轻一折,“铁片”便弯出了一个明显的弧度。他道:“我怀疑这不是铁,而是银。”
“若说是银币......这是否太小了些?”赵冽看了看浅褐色的液体,银币安静地沉在碗底,已有接近半日了。
张擢沉吟片刻,将其全部捞了出来,用软布轻轻擦拭,果然可见色泽明亮不少。再在光下观察时,花纹与戴着王冠的人像便已清晰可辨。
张擢掂了掂道:“也很薄,但这确实是唐代萨珊波斯的银币。”
赵冽诧异:“什么山?”
见祁昆玉和琼达也面露疑惑,张擢解释道:“唐代时与波斯的萨珊王朝贸易来往诸多,其主路为大海道,后来又开辟了吐谷浑道,这吐谷浑道却是自西宁经过的,因而沿途都曾有萨珊银币通行,也属正常。我曾在京城见过,一下子便想起来了。”
琼达恍然大悟:“原来是唐朝时的,但是张大哥,京城那么远,你又是在哪里见到的这种银币呀?”
张擢笑了笑:“我有一个朋友,幼年时曾在哈密。”
琼达还待再问,却见祁昆玉和赵冽的脸色都古怪了起来。祁昆玉递过去一个眼神,她便识趣地打住了,心想毕竟曾在哈密和在哈密,区别还是很大的。果然又是一件奇怪的事呢。
张擢倒是对这种气氛视若无睹,他嘴角一扬:“那么接下来,便是该去问问,那买马人究竟来自何处了。”
琼达茫然道:“可是还没有查验钱币够不够呢,不若我去拿个小戥子称一下?”
张擢站起身,摇摇头道:“已经不必了,那人如此坚称,这钱必定是够的,只是先前行为鬼祟,恐怕另有其因。”
祁昆玉和赵冽也站了起来,赵冽取过自己的剑,轻轻一弹,便出鞘三寸,剑声凌然,他的声音亦如是:“一问便知。”
申中族所居之处是一座小城镇,既无衙门,自然也无牢房与差役。桑吉族长只好派遣族人,将那苦主与案犯分别请进后院的客房里。
正院里人来人往,询问诈马案进展的与查验马匹数目的混在一处,争执的、寻人的、弄不清方向的,简直乱作一团。桑吉站在原地顶着寒风听完消息,正待去寻张擢等人,便见他们已经出来了。
桑吉捋了捋胡须,笑着上前道:“特来禀告大人,申中族户三百,口六百有奇,今年输马比上次还略多些,共三百五十匹。”
张擢拱手,真心实意地谢道:“大人辛苦。”
桑吉摆手道:“这便是言重了,老朽忝居申中指挥一职,于功业上无甚建树,不过申中族善于养马,能及之事自当尽力,谈何辛苦。”
张擢便笑道:“数目我记下了,一月半之后,还是同往年一样,携金牌往镇海堡交易即可。”
琼达已经跃跃欲试地等了好一阵,一见正事结束,便立刻跳到桑吉的背上,兴奋道:“阿爸啦!猜猜我们查出了什么?”
桑吉佯作不知,哄她道:“是什么呢?莫非是那诈马案,已然理清了?”
琼达用力摇头:“才不是呢!阿爸啦,这可不是诈马案!”
桑吉失笑,随即转向众人道:“既是如此,恰好方才族人来报,说是那案犯神情有异,便将他移至柴房了。诸位,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