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泉和秦印良的“战争”还在持续，我和柳妙处处得提防，办公室见面跟不认识似的，会面都整得跟“□□”时期的地下党似的。自从那次会面之后柳妙大概是故意疏远我，上下班都岔不到一块儿。我当然我所谓，省得夏泉又要跟我耳边犯嘀咕。于海东则急得跟大街上丢了妈似的，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跟柳妙决裂了。我故意装听不懂，最后于海东忍不住直接问：
“你俩不会闹掰了吧？”
我说：“听您这口气是希望我跟她发生点什么？”
于海东讪笑：“瞧您说的，您哪能有那想法，干不出夺人所爱这种事。”
“别给我戴高帽，有什么话直说。”
于海东扭捏一下，说：“你有没有发觉柳妙这阵子神秘兮兮的？”
最近这段时间秦印良外勤跑得比较少，但柳妙反而往外跑得比较多，我直当是秦印良交派她什么任务。夏泉也经常让我去那家主机厂跑腿，说是和那边人多联络联络感情，这再正常不过。
我说：“我看是你神经兮兮的吧！”
“但愿是。”于海东嘀咕一声，又说，“有空邀一下柳妙出来一起吃个饭呗。”
“你想让我俩双双犯错，你好收渔翁之利？”
“哪能够啊！”
“那为嘛你自己不约？”
“她不是不理我嘛。”
“那您自己想办法，柳妙要知道为这事约她，非杀我不可。”
于海东哑口无言，呆呆站在原地。
下午我按着夏泉的指示去那家公司走动，不用于海东点破我都知道夏泉这是让我装孙子去，贴人冷屁股。硬头皮拨通那边一广告部主任电话，开始丫语气还挺客气，表明身份后跟吃了液氮似的，好像我是门口一要饭的。坐了两小时地铁、公交到那边，在一空荡荡会议室里等了半小时，进来一面生的、脸色惨白的眼镜男。他让我不由得想起秦印良。眼镜男冷淡地问：“你就是周一天？”
吓得我还以为来寻仇的，立即说是。
眼镜男很不耐烦地扫我几眼，说主任很忙没有时间，有什么事就找他。老子刚说一“我”字，丫手机就叽里呱啦响个不停，丫就跟墙角散热管坐着，两脚搭在桌子上闲聊起来，期间有意无意飘过来轻蔑的眼神，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也不知道他聊的什么。
要不是打人犯法老子早他娘往他脸上踹一脚，什么玩意儿！
眼镜男侃了三四十分钟后差不多已经中午下班，估计他也是掐着饭点来着，挂完电话跟我说：“那什么，我们食堂伙食差，中午我就不留你吃饭，想看车或拍照什么的下午再来吧。”
老子是真他妈想踹死他啊！嘴上却不得不跟他客气说您忙您的。但是下午那眼镜□□本没出现，那什么主任也没鸟我，我索性离开那鸟公司。出了大门后我狠狠骂了句“操”，觉得自己特窝囊。周一天啊周一天，你丫真是一孙子。
我扫了眼四周荒凉的环境，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卖煎饼果子的，边吃边等公交，忽然觉得自己特傻逼。这种人在北京随处可见，以前我们每次遇到这种人都会觉得特傻特土，暗地里不知道嘲笑过多少次。现在想起来跟自己打自己一大耳光似的，又想到跟林馨儿的糟糕关系，心地越发提不起劲。都已经和她闹成这样了我还这么卯着劲儿往京城坚硬的土地钻干嘛呢？就像老二说的，我们活得太他妈庸俗！
越想越堵得慌，把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仍垃圾桶，一路饥肠辘辘地坐车回紫竹苑，喧闹的车水马龙把我拉回人间。马路对面一辆熟悉的轿车映入眼帘，柳妙从老三车上下来，径直走回写字楼。
我立即拨通柳妙电话，我看见她盯手机看了一会儿，犹豫着该不该接。最后还是接通了：
“干嘛，有事？”
我说：“你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
“你见鬼了？”
“看见某些人心口不一。”
柳妙警觉地四下张望，终于还是看见马路对面的我。
“来得正好，正想找你谈谈。”
怎么的，你柳妙还想来个反客为主？
还没走到跟前柳妙劈头就问：“周一天你跟你们家老三是不是有夺妻之恨？”柳妙停顿一下，进一步质问，“我是说你以前是不挖过他墙角，以至于他要不停地报复你？”
“哈？”我跟挨了一记闷棍似的摸不清东南西北。
“如果不是这样，他干嘛老想挖你墙角。之前听季季说你们家老三追过她，他知道季季喜欢你，没挖成，接着又挖你的林馨儿，估计是你不争不抢的觉得没意思了，现在又盯上我。我不过跟你演了场戏就被他盯上，我说周一天，要不是有深仇大恨他能这样？”
“说得好像你挺被逼无奈？”
“事实就是这样，这都怪你，要我说当初就不应该帮你那破事。”
“啧啧啧，你这恶人先告状可真理直气壮，实在是高。老三这人我还是挺了解的，他是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你要不搭理他他能盯上你？”
柳妙诡异一笑：“你是说林馨儿是个有缝的蛋？”
我一愣，这柳妙……
我说：“这哪能一样。”
柳妙说：“哪里不一样？不是我说你周一天，你未免也太高看林馨儿。季季说得对，在你眼里她林馨儿就是纯洁圣女，我们就是残花败柳，你这是赤裸裸的双标。我这么说你可别不承认。”
“你扯到哪而去。我就是想知道你对老三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你以为你们都是什么稀世珍品，我们恨不得倒贴？我可不是季季那种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的傻丫头，拜托你回去跟你们什么老三说让他离我远远的，天天堵我们公司门口，见着就烦。”
“您这是欲擒故纵吧？”
“老娘还用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你都不知道为了跟我套近乎他怎么说的，说我有点儿像他妈！我操，这种恶俗的话都能说出口，我还能不知道他司马昭之心？！”
我差点笑趴下去，老三这的确够俗的，又情不自禁地想起大学开学遇到季季的场景，多少能理解老三的处境，大概柳妙真有点像他妈也说不定。柳妙恶狠狠地说了句“滚”。
我问：“真没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