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被瞬间阻隔,林鸢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张德是真的下了杀手,绝望已经让他丧失理智,他只想拉上她,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阿鱼反应极快,拔出短刀就要飞身上前,张德尖声咆哮:
“别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拧断她的脖子!”
阿鱼不敢再动。
心脏与大脑痉挛抽痛,窒息感让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白红相间的混沌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刚穿越来的那片火海。
千钧一发之际,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带着大群官兵闯入商铺。林鸢丧失了听觉,只觉得脖颈一松,空气瞬间灌入肺腑。
她再次活了下来。
*
五更二时,晨光熹微。
茶州第一声破晓鼓自皓天门城墙咚咚响起,整座城如同初醒的巨人,沐浴着慵懒日光,披上沾着露水的金碧华服。
林鸢和阿鱼并排坐于船头,荡着雍江微微起伏的涟漪,眯着眼惬意欣赏日出。
小船是临时租来的,林鸢赶了个大早,想避开水运早高峰,早些到达雍州,也好多省几枚铜板。
微风撩起了她胸前披发,露出了白皙脖颈上未被衣襟完全遮住的殷红掐痕。阿鱼挪不开目光,盯了半晌忍不住开口,
“少主,这里,还疼吗?”
林鸢睁开双眸,顺着她的目光摸了摸脖颈笑答:“没事。”
阿鱼低低嗯了声再无话语。
林鸢拿出舆图,对江面自言自语道:“此去雍州大概还需两个多个时辰,这次纸鸢竞标至关重要,若是能拿下,不仅铺子的债一笔勾销,余钱还能添些伙计聘个账房。我已经有了计划,等我们到了就立即去拜访……”
话还没说完,阿鱼忽然扑通跪地,低头自责:“前日若不是为了我,少主也不至于被那种人欺辱昏迷整日,若不是南院鸨母带人及时赶到,阿鱼不敢想……”
林鸢轻叹摇头,俯身将她拉起,嗓音柔和:“我既然敢那么做,自然是有把握全身而退,当初是你救了我与父亲,你就是我的家人,我怎能叫家人被欺负了去。”
阿鱼倔强不动,几滴泪没有收住掉了下来。
“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何变化如此之大,不仅突然通晓纸鸢技艺,还了然许多常人不知之事。其实,我自被你从火场救回之后本已气尽,空濛间见一白发老者自天边乘鹤而来,他说我命数未尽,家门遭难不白蒙冤。只要我改邪归正不再跋扈恣睢就助我重返凡尘,不仅如此还愿授我技艺仙法,好早日寻到真凶为家族雪恨。”
她胡扯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把系统金手指吹得天花乱坠。眼见阿鱼的眼神由疑虑到震惊最后变为崇拜。
“前日恰逢张德每半月来西市要账之日,我提前得仙人相告,知张德母子杀人与藏尸地,早前一日就秘密走漏此事给南院鸨母。我故意受他羞辱而不反抗,就是为了拖到鸨母带人到来时逼他自爆,坐实杀人罪名。”
阿鱼愕然:“竟是这样!”随即又黯然道:“若是仙人能早日出现,御史大人也不会遭难昏迷至今,少主也不会毁了容貌,更不用受这种屈辱,属下无能,幼时得少主恩情苟活于世,本发誓护少主一世安稳,没想到如今还要反受少主照拂,实在是……”
林鸢见她又开始自责,慌得转移话题道:“此去雍州也是仙人之意,如今茶州私贷已被取缔,只要咱们赢得花鸢宴大比拿下竞标,还了余债今后就不用再受这等憋屈了。”
她讲得口干,留阿鱼在原地默默消化情绪,进船舱取了水囊就灌。
少时,舱外传来阿鱼沧桑的声音:“那少主当时为何还要答应做张德做小妾……”
林鸢呛了一口水,抬手蹭掉了下巴一片遮疤痕的妆粉,赶忙四处翻找粉盒边道:“耍耍他,好玩咯。”
说罢拿着粉盒趴在船舷,以水为镜子补起妆来。
言语间小船已行至山道,水流变得急促,林鸢的脸在水中扭曲变形,看不清哪里掉了妆粉。她索性将身子探出更多,仔细寻找起来。
系统忽然诈尸:
【前方隐藏任务即将开启,任务奖励:200积分。任务要求:阿鱼不可出手相助,否则积分清零】
200!
林鸢激动窜起,差点重心不稳掉进江中,阿鱼眼疾手快将她抱住。
她忽然注意到江面倒映着的婆娑树影中,一座巨大的破败神庙赫然半隐于内,如同一头巨兽惨白的腐朽枯骨。
等等,去雍州的路途并没有这样一座破庙。
这是哪?
江水中兀的浮起几串水泡,紧接着,水中林鸢的脸开始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丑陋。
林鸢正疑惑,一颗人头猛然窜出水面与她四目相对。她吓得惨叫一声向后跌去,阿鱼不明所以去看,被她直直压在身下。
一只满是伤疤的手掌搭上船舷,方才那颗人头探出,竟是一个粗壮汉子持刀攀上船身。
阿鱼见状迅速起身挡在林鸢身前,抽出腰间软鞭与他对峙。
忽然,小船后方受到撞击,阿鱼站立不稳向前摔去。几艘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帆船已然停在四周,又是四五个同样手持弯刀的汉子跳上小船,与那一直沉默摇船的渔夫交换了眼神。
糟糕!她早该察觉此人不对劲的,晨时船家本就不多,她出价低,只有他不仅乐意还主动要求相载。
果然,愿意多干活还不拿钱的人都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