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安把儿子抱回堂屋里,大手把人圈在怀中,抬头跟父亲哥哥说话。
无非是地里的活干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去打份短工,哪里有合适的机会云云。
楚景竖着耳朵在他爹怀里正大光明地听,不时还会露出沉思的表情,小脸严肃的一批,弄得最后其他人都在看他。
堂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楚景不明所以,大大的眼睛里都是茫然。
楚成安捏捏他的小脸蛋:“你那么认真,听得懂我们说什么吗?”
楚景想起今天卖樱桃的老农……赚的那笔“巨款”,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试探道:“爹,我觉得做小生意比打短工更赚钱,也更轻松。”
新皇登基后,为了活跃经济,对中下层商人的限制松了许多,其中最有影响的一条,就是商人子也可以参加科举。普通农户做小生意,只要没超过一定的银钱,是不用入商籍的。不过朝廷对大商人控制的依然严格,说白了,就是控大放小。
楚景觉得这个新皇挺好的,政策都比较灵活,人性。
这条信息还是他拐弯抹角从他爷嘴里套来的。
所以他才想让他爹做点小生意,为了加证自己说话的可信度,又补充道:“今天我看到卖樱桃的老伯伯,一会儿功夫就卖了好多钱,他的钱袋子都鼓鼓的。”
楚成安: “傻孩子,人家老伯卖樱桃,也只能卖那么几天。况且那么个大汁甜的樱桃,你以为是那么好采集的。”
楚成茂:“什么樱桃?”
楚成安看向他三哥,解释了两句,又道:“樱桃我放在厨房里,等会儿拿出来大家都尝尝味儿。”
楚成茂摆手:“不用,留着给景儿吃,小孩子喜欢吃那些甜甜的果子。”
楚景状似不经意道:“大姐姐和二姐姐也是孩子吧。”他还仰头问楚成安:“是吧,爹。”
楚成安把他搂紧了些,笑道:“景儿说的没错,大丫二丫也没多大。”
于是樱桃洗出来,每个人都尝了味儿,大丫二丫多分了几颗。
那包点心也经由老元氏的手分成了三份,他们老两口一份,三房一份,五房一份。
晚上楚成安搂着儿子睡觉,拍拍他的小背,低声道:“咱们景儿就是懂事,疼人,不愧是我的儿子。”
楚景动了动小身子,寻了个舒服位置,无奈道:“爹啊,你要真觉得我懂事了,就让我一个人睡吧。”
“那不行。”楚成安一口否决了,“你现在身体好转,正需要多注意着,让你一个人睡,你半夜踢被子着凉怎么办?”
“不会。”楚景道:“我睡相很好的。”
然而楚成安就是不同意,说什么都不好使。
过了一会儿,楚景在黑夜中,又道:“那我给你说的做小生意,你考虑得怎么样?”
楚成安哭笑不得,“景儿,家里还有你爷,你三伯和你爹呢,用不着你这个小娃娃考虑家里的生计。”
楚景觉得脑壳疼,年纪小,一点都不好,大人们只会当小孩儿在玩闹。
他揉了揉太阳穴,翻身背对着他爹。
楚成安伸手戳戳他的小胳膊
没反应。
楚景生闷气呢。
新县令上任的时候,楚家是拿回了原本的田地,10亩水田,6亩旱田。
他私下算收入,水田种水稻刨除成本,最后能余多少钱。
旱田种豆子又能落多少钱。种豆子好,好就好在种豆子收获多,还能肥地,所以种完豆子后可以种萝卜,种青菜。
虽然萝卜青菜价钱,但总能得几个钱。退一步说,大不了自家人吃。
而原本明朝万历年间才有的红薯,现在竟然就有了。
楚景根据这条线索怀疑现在很可能是明朝之后的朝代,但新的问题,他没听说过永靖年号,嘉靖倒是听说过。
楚景只好暂时作罢。
红薯每亩的产量在古代很惊人,足足有六百斤左右。
明明红薯又含糖,又能饱肚,但离谱的是竟然卖不出高价钱。
果然物多不值钱。
相比富人们吃个稀罕的红薯,明显更青睐吃了千年的水稻。所以农户们更多精力还是放在种水稻上,农家五成收入皆来自于此。
幸好新朝建立后,对百姓善待,轻徭薄赋,否则他们日子就难过了。
于是地里的收入,加上孙氏的织布收入,男人偶尔打短工,鸡鸭猪卖钱后获得的收入,所有加起来一年也有三十两了。。
养蚕是今年才开始养的,现在只有支出没有收入。
三十两乍一看很多,但要看多少人分,楚家现在留存下来的人口在村里绝对都是人丁单薄了,但最后除掉每人花费,他们家已经算节俭了,但最后一年能有一半攒着都算是丰年。
家里的房子也是陆陆续续好几年才修缮,因为花钱大头还是楚景的病。
如果问一个农户最怕什么,绝对是天灾,人祸,和疾病。
幸好,楚景的身体现在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