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宁岁岁不仅年纪小，胆子也小，一直不敢抬头。
何箐只是看着她的脑袋，一向平静的眼中都掀起了涟漪。裴知衍知晓她是看见了以往的自己，何箐幼时家中遭难，自那以后也是孤苦无依。
两人初始的遭遇相似，但性格却截然相反。
不同于何箐的封闭和冰冷，宁岁岁就好像一个小太阳。分明自己也并非完全没有烦恼，却总愿意给人带去光亮。
而何箐……也是被宁岁岁照亮的人。
因为性格孤僻，对别人无法完全敞开心扉，何箐这幅模样劝退了许多人。她做不到相信别人，所以就算是同门也无法与其亲近。
但宁岁岁不一样。
她想去亲近何箐，便会展现出自己最吸引人的一面。她会对着何箐露出灿烂的笑容，会跟三师姐说：“三师姐你真好，如果愿意笑笑就更好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童真和热烈，何箐也不可避免地沦陷了。
多一个人与自己争抢目光和喜爱，裴知衍自然是不乐意的。但宁岁岁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他做不到为此去束缚她的本性。
说一千道一万，他永远站在宁岁岁的身后。他尊重她的想法和做法，他能做她的引路人，也可以当她的护花使者。
但这不妨碍他和何箐不对付。
宁岁岁与他亲近，何箐自然也看不惯他。
两人相看两相厌，也只有罗香凝那个脑袋少根筋的还觉得两人私交甚好，甚至编纂莫名其妙胡扯的话本。
“所以在岁岁心里，到底是大师兄更厉害，还是三师姐更厉害？”裴知衍突然开口，安静的氛围戛然而止。
宁岁岁快速眨动双眼，有些疑惑为什么裴知衍突然这么问。片刻过后，她开始环顾四周，然后凑近一点说：“大师兄更厉害。”
“就这么怕被你三师姐听见？”裴知衍微微挑眉。
被拆穿了，宁岁岁忍不住害臊地红了面颊，随即又道：“你跟三师姐关系那般好，为何要问我这种问题？”
虽然罗香凝的话本子胡扯程度很高，但宁岁岁还是觉得两人关系不错。先不说两人同门多年，还有这么多次相处，气氛也很好。
当然，此刻的宁岁岁还未意识到她的这些认知都是受到罗香凝的影响。
“我……”裴知衍原本想说自己和何箐的关系不过如此，但最终还是选择缄口不言。
无他，他终究还是不忍心让宁岁岁觉得为难。
裴知衍送宁岁岁到文清堂之外便止步，他看着宁岁岁进去。见对方还回头看他，便轻轻颔首，算是鼓励。
见此，宁岁岁原本有些不安分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不少。她每次都能从裴知衍那里获得无穷的力量，无论何时何地。
这次的考核不算简单，甚至有部分题目超纲。结束时周围的弟子都在怨声载道，只有宁岁岁还算平静。
因为这些知识她都是知晓的。
“宁师妹，你都写上了吗？”是上次武考时签号为一，最后输给她的那位师兄。
后来通过罗香凝，她才知道这位师兄名叫凌一。
凌一凑过来的时候面色红润，眼中满是笑意，看样子考得不错。他来询问宁岁岁也是想要探底，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获得榜首。
“写上了。”宁岁岁不假思索。
“啊……”凌一有些呆滞，他还以为可能只有他提前看了这么多书。但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宁岁岁考核从来都是榜首。
差距不大，他下次还有机会，大概。
两人聊着天一起走出文清堂，宁岁岁抬头便看见在不远处的杏树下等待的裴知衍，顿时扬起一个笑容：“大师兄！”
裴知衍一早便看见她，还有她旁边一直叽叽喳喳的凌一。
“见过裴师兄。”凌一恭敬行礼。
“嗯，你先离开吧。”裴知衍不想与旁人多说，抬手虚虚护在宁岁岁身后，让她站在自己的身侧。
毕竟他从来见不得其他男子和她离得太近。
凌一虽然不理解为何裴知衍对自己好像很不满，但也只能听命先行离开。
“考得如何？”裴知衍问道。
宁岁岁微微蹙眉：“都会，但还是有些拿不准。”
她性子小心，自然不敢说所有题目全部做对，十拿十稳这样的话。
但是拿个第一……应当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之后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之前裴知衍想方设法想让宁岁岁不那么紧张，减少负担。
裴知衍送宁岁岁回院子，分别之前从袖口处取出一个白玉镯子，说道：“这个给你。”
镯子呈现出淡淡的白色，清透温润如同月光，宁岁岁看得有点呆：“大师兄，为什么突然送礼物给我？”
“过几日是你的生辰，我会离开无尽山几日，便提前给你了。”裴知衍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然后将玉镯放在她手里。
玉质温润，入手时还带着裴知衍手心的温度。
宁岁岁把它戴在自己的腕间，说道：“谢谢大师兄。”
因为她的生辰也是几位亲人的忌日，所以她从未特意过生辰。除了裴知衍之外，也没人知晓她的生辰。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低落。
除了大师兄，她当真没有亲人了。
见此，裴知衍抬手轻轻拥抱住她，轻声道：“岁岁，不必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