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夏纪茂最小的儿子,夏庭松上头有三个大姐,最大的大姐比自己大了足足有十八岁。
夏家二姐为人泼辣,能干豪爽,为老两口合棺后当即就在坟头宣布“夏家世代英烈,没有夏庭松这样的不肖子孙”。
大姐过分温良,三姐为人怯懦,见二姐愤愤然,只好默认了她的决定。
夏庭松对黄家村的生活方式很不适应,唯一欣慰的是遇到了毕生挚爱。
等到黄爱秋洗脱了种种子虚乌有的骂名,作为新娘子的身份要和夏庭松拜堂成亲,男女双方需要宴请亲朋好友时候,这位离家多年的浪子才七弯八拐地打听到,他的三个姐姐们也都先后下了乡,却没人知道确切去向。
夏庭松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前几年经常随村长和村支书一同前往镇上开会。
好巧不巧,这天刚散会,夏庭松在食堂里排队打饭,迎面撞见了一个人。这人主动上前和他打招呼,夏庭松愣了片刻,老半天才认出此人是自己的二姐夫。
二姐夫只字未提二姐说要和亲弟弟断绝关系的事,打趣夏庭松时隔多年仍然细皮嫩肉,定是劳动的时候偷了懒。
夏庭松不气不恼,“冤枉”来“污蔑”去地撒了两句娇。两个男人胸中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讲起,只好互相留了地址,匆匆而别了。
那次碰面以后,夏庭松给二姐夫寄过几封信,信中隐去心酸苦楚,简要地讲述了一番自己这些年的生活。
对方礼尚往来,给他回了两封,只说夏父夏母早已离世,二姐和孩子们一切都好。夏庭松追问可有大姐和三姐的消息,二姐夫也讲不知道。
这是第三封了,真是及时雨。
过了几天,夏庭松一路颠簸来到了镇上,二姐夫已经远远地在等着他了。
“庭松。”
“姐夫。”
两人小小地拥抱了一下。
“爱秋忙,来不了,这些是她让我给你们带的东西。”夏庭松说。
“一家人,客气什么?”男人推脱。
“我可没讲客气啊,”夏庭松边说边把东西往对方手里塞,“小时候为了抢牛奶糖,我和二姐打了多少回?”
“你姐脾气是差了点,人不坏。”男人说着,没再拒绝,接过了递过来的东西。
“知道了姐夫,还没到家呢,这就开始念叨我姐的好了。”夏庭松打趣。
“你姐这些年吃了不少苦,脾气改了许多了。”男人长叹了一口气。
夏庭松觉得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眼里盛满了沧桑,知趣地没言语。
“她从前待你的坏,你别往心里去。”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哈哈,我就是随口一说,原来在家爹妈偏心我,姐姐有意见也是应该的,是我对不起她的多。”夏庭松强颜欢笑,试图缓解尴尬。
男人顿住了脚步,端详了夏庭松两秒,开口道:
“这些年你也变了许多了。”
夏庭松笑道:“人总是会成长的嘛。”
两个男人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屋,正赶上二姐从里屋走了出来。夏庭松在姐夫的介绍下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家姐姐,久别重逢,二姐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姐,别这样。”夏庭松劝慰道。
“别哭了,庭松是我千里迢迢请来的客人,我和他还有话要谈呢。”二姐夫说。
“好,你们聊。”二姐出门去了。
“姐夫,大老远的找我来可是有重要的事?”夏庭松压低了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