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手底下那么多人,咋专差你去嘞?”黄爱秋顺着话头问。
夏庭松上前握住黄爱秋的手:“这事别跟别人讲。”
黄爱秋看夏庭松神神秘秘的,点了点头。
“好,那你早去早回。”黄爱秋说。
爱秋刚生产,夏庭松却三天两头地往外跑,换做别的女人准保连哭带骂了,可是爱秋没有,她总是支持他。这么想着,夏庭松感激地拥住了黄爱秋。
“咋了这是?”黄爱秋在他肩头瓮瓮地问。
“舍不得你。”夏庭松说。
“多大人了,也不嫌害臊!”黄爱秋被他的腻歪劲扰得脸颊绯红,一把推开了他。
“当真舍不得!”夏庭松摸了摸黄爱秋的脸。
“要去多会儿?”黄爱秋问。
“不知道,短则三五天,长的话,十来天吧。”夏庭松心里没底。
黄爱秋还想说点什么,夏庭松把煤油灯吹灭了。
“活还没干完呐!”黄爱秋在黑暗中挣扎着要起身。
“夜里冷,有什么活明早再干吧。瞧你那手,都冻成什么样了,夹我胳肢窝里捂捂。”夏庭松一把将黄爱秋扣在了怀里。
“你是?”对方是个穿戴体面的中年男人。
“我叫夏庭松,黄家村的。”夏庭松知趣地给对方递了根烟。
对方倒是不讲客气,自然地接过了烟:
“哦,你就是夏庭松啊,你姐和我交代了。”
夏庭松一愣,赶忙上前给人划火柴。
“您怎么称呼?”夏庭松问。
“我姓钱。”
“钱叔好。”
钱叔深吸了一口烟,接着吐出长长的烟雾,引着夏庭松往家里去。
两人边走边聊,大部分情况下是钱叔提问,夏庭松则是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一五一十地回答。
夏庭松从两人的对话中了解到:
这位钱叔祖上也是黄家村的,小时候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出了村,现在是镇上副食品公司的正式工,手底下好像还管着两个人。
“我呢,是个爽快的人,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们单位的女会计好多年怀不上孩子,今年好不容易怀了……”
“大老远来,喝口茶吧。”钱叔的妻子端上一杯水。
“谢谢。”
夏庭松接过杯子,不经意瞥见上面的花纹,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对方家中的装潢不仅同昔日的夏家大有不同,和黄家村里绝大部分人家更是有着天壤之别,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局促。
人生第一次,夏庭松有种“我是乡里人”的自卑感。
“那个,女会计怕孩子保不住,提交申请说要回去,好专心养胎。”钱叔接着说。
“那我……”夏庭松欲言又止。
“单位要招临时工,来了几个,没正经干过这活儿,给打发回去了。”钱老说。
夏庭松面露惊讶:“镇上的还不如乡下的?”
钱老皱了皱眉:“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地域差异?人人生而平等。”
夏庭松心里吐槽了一句“那你怎么没留在黄家村,跑镇上发达了呢?”
转念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嘴上没言语。
“会计怎么干我不懂,你姐夫的人品我信得过。这样吧,你来试用七天,七天之内能把货盘清楚,把单价对得上,我就带你见我们领导。”钱老对夏庭松说。
“一言为定?”夏庭松两眼放光。
“一言为定。”钱老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