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入了京都地界时,已经进了四月,原本该在三月底便到。概因着水玲珑在一路上,见着什么城镇热闹,便要入城去逛上一番。她未曾离开过昭南地界,是以出了昭南后,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不知情的还当她是一路游玩,来京中走亲访友的。
水玲珑瞧着远处伫立在地平线上的巨大城池,不由惊叹。
都说京都城墙巍峨,市井繁华热闹,任他人说一千道一万,却不如此刻亲眼见着来的震撼。
越靠近京都路上的人流越多,随处可见掩映在山间的屋舍,竟是大部分都是瓦房,倒是在昭南常见的茅草屋甚是少见。
离得城墙越近,那种心神震慑的感觉越发强烈。城外环绕着宽近四十丈的护城河,更有宽达百丈的黔水河从城墙水门流出与护城河汇流,蜿蜒流向东南方向,波澜壮阔!
远远看来时能瞧见四座城门耸立其间,水门上有高高吊起的闸门,显得沉重非常。护城河上架着高高的拱桥,桥上人头攒动。
待水玲珑离得近城门下时,朝左右看去,已看不到城墙的尽头。眼前的城门高耸,城墙足足有数十丈之高,抬眼望去竟有微微的眩晕之感。
实在震撼,此时他们队伍仅有十来人,其余山寨的弟兄,尽数被带到离此十里地的京郊大营安顿。除了宋南风几个,水玲珑几人全数被京城的巍峨庄伟,震慑在场。
待到水玲珑反应过来,她随即脸上绽放出夺人的光彩,眼中擒着灼灼光华,眼神扫过宋南风,他似乎能感觉到她目光灼热的温度。
她朝陈秀山他们振臂一呼:“随我进城!”
乌头也随即打了个响鼻,甩着大脑袋,显得有些兴奋。
旁侧的百姓纷纷侧目,这人不知打哪来的,如此没有见过世面,再一瞧竟然是位漂亮的小娘子,且队伍里还有好几位气度不凡的人物,一时不少人偷偷打量着他们。
此时正是清晨,进城的队伍排了老长,他们一行人径直越过长长的队伍,到得城门入口。
城门站着两排有数十人的兵士,奉林上前从怀里掏出块令牌,在兵士面前一晃。那领头之人原本沉肃的脸色,倏忽间变的和善且讨好,弓着身子上前来作揖行礼,“小的见过小宋大人,您这是打哪回啊?”
宋南风却并未回话,脸上表情淡淡,只点点头便驱马越过他入了城门。后头陈秀山不由地挨近了水玲珑,小声嘀咕道:“好生有派头诶.....”
水玲珑咧嘴一笑,管他派头如何大,左右她现在只想进城去瞧瞧。她一拉缰绳,乌头便嘚嘚嘚赶上宋南风,与他并驾齐驱。
入了城门,又经过三道门楼子,才算真正进了京都外城,喧嚣叫卖声扑面而来。他们从南黔门入城便是外城肉市,此时正是早市最热闹之时,市场上人流如织,更有许多沿街叫卖早点的小贩。
水玲珑只觉新奇,京城人真多。她瞧着身旁不时窜过的小贩,三三两两挎着菜篮子的妇人,还有伙计打扮的几人推着平头车,上头摆着高高的酒桶与一扇扇的猪肉。
道路两旁店铺林立,有门口摆着蒸笼的铺子,门口排着长队。
好一番市井繁华相。
这时只听身旁传来宋南风的声音,语气清清淡淡,说话时并未看向水玲珑:“如今已入城,日后你们便住到驿站,不多时陛下应当会宣召你,莫要误了时辰。”
这人,果然一入京,嘴脸就变了。
驿站在外城临近内城的金水桥头,离皇城还有些距离,奉林引着水玲珑一行人入内。宋南风早已与他们分道,自回宋府去了。
驿站倒是布置十分妥帖,因着水玲珑拿出皇帝的诏令文书,那接待的驿官偷偷打量了她好几眼,眼里的惊奇掩都掩不住。
水玲珑倒也不甚在意,自顾自与陈秀山说话,讨论着一会如何逛逛这偌大的京城。
陈秀山眼睛打量着驿站内的摆设,慢悠悠叹道,“山叔与阿宏已经先我们好几日入城,也不知落脚的地方寻的怎么样了。”
“急什么”,水玲珑当先拉过把凳子坐下,等着那探头探脑的驿官安排房间。
山叔面上说着是进城寻摸落脚的地,暗地里不过是先沿路联系山寨分堂的线人,好将暗中的势力一点点转移到京城。
想在京城扎稳脚跟,光靠着皇帝的一纸诏书,可办不到。
这事急不得,只得慢慢来。
却见奉林走过来,他此时倒是显得一脸和气,眉目带笑,开口道:“大当家,这入驻的事宜差不多已办妥了,小的这便回府去禀主子了。要是有什么事,可派人到内城垂云坊寻宋府。”
说罢还颇为恭敬地朝水玲珑作揖,水玲珑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点头:“行,此番有劳你了。”
“不敢不敢。” 奉林连忙答道,等退出驿站大门才长吁一口气,怎地觉着这姑奶奶瞧出点什么来似的。
里头水玲珑一行人正上楼,陈秀山忽然开口:“你觉得那奉林有古怪?”
他俩从小一块长大,最是了解对方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