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晨浩,你有没有动我的东西!”王秀巧急得去问自己的继子,却得来懒洋洋一句,“我动你东西干嘛。”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经常拿那个月饼盒里的钱去网吧,以前是我不管你!”她真急眼了,“你到底有没有动!”
“你干嘛啊,一大早跟发疯一样?你一直在房里,我还能去偷啊?再说了,我晚上不睡觉,偷钱出去上网干嘛,我今天还要上学呢!”郭晨浩穿着校服,从房里出来,没好气地说。
“完了,完了。”王秀巧双手抱头,无力地跪了下来,嘴里无意识说着话,“完了,我怎么就放在那里呢?不应该啊,平时他去赌也不会拿里面的钱,就一点零钱,我还把钱包放鞋柜上了,他不应该动那里面的东西啊……”
“妈你叨叨什么呢?”郭晨浩皱着眉看她,“早餐做好没有,我要去上课了。”
“你,今天你拿钱去买早餐吃。”她颤颤巍巍拿起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张零钱递过去,“拿去买。”
郭晨浩看她一眼,把钱接过来塞口袋,就进卫生间洗漱去了,嘴里嘀咕道:“神神经经的。”
“你爸昨晚有没有回来,你听见没?”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朝卫生间里喊话。
“我怎么知道,他整天赌赌赌,这会儿应该还在哪里打牌吧。”郭晨浩的声音传来。
“对、对,打牌,我知道他经常去哪儿。”王秀巧像是如梦初醒,她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诶,老林啊,我们家老郭跟你在一起不?不在,哦,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不?”
“这家麻将馆吗?我怎么都没听过,新开的啊?”接着,王秀巧的脸色变得很糟,“赌得特别厉害?连你都说厉害啊。那老郭他怎么有钱去?”
她挂掉电话,郭晨浩擦了一半脸,从厕所里探出头来,冷笑道:“怎么着,我爸这回不会被砍掉只手吧?”
“你说什么呢?那是你爹!”王秀巧有些歇斯底里了。
“他除了赌,有尽过半分做父亲的责任吗?!”郭晨浩也怒吼道,“对,他还会在外面乱搞女人,骗你们这些蠢货当他老婆!你,还有我妈,就这么被骗的!”
王秀巧猛力打了他一巴掌,这是她第一次打这个继子,她眼角含泪,对他哭嚎道:“不许胡说!你给我上学去!”
郭晨浩挨了这一巴掌,却没有再继续咆哮了,他侧过脸,冷冷地说,“行,我去上学,反正这烂摊子也是你收拾。”
继子把门甩上了,王秀巧一抹眼泪,收拾好东西塞进一个小包里,就连忙出门了。
她来到老林说的那家麻将馆,麻将馆离她家不远,外面是个规模不大的小卖部,王秀巧拿起货架上的商品看,又往里面瞟了几眼。
内侧有一扇门,但隔音不错,听不到有麻将声。她知道这些店的假模假式,外头总要拿个别的什么店面装装样子。
店面很小,见她拿起好几样商品又往里瞟,老板立刻过来了:“干什么的?”
“诶,那个,我老公好像在里面打麻将呢,一宿没回来。”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能去看看吗?”
“又一个来逮人的啊。”老板的表情松懈下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儿,“我们这儿可不是打麻将的,知道吧?”
“不是打麻将的?”王秀巧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们这儿,是做大生意的。”老板搓了搓两根手指,接着又不耐烦地赶她:“行了行了,你快走吧,我看你这打扮,劝你一句啊,赶紧跟他离了吧,不是大老板还来沾这个,胆儿够肥啊。”
出乎他的意料,这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瘦瘦小小的女人居然猛力一把推开他,拉开那扇门闯了进去。
“哎,真的是,好心劝不爱听,得嘞。”老板摆摆手,又坐回了前台。
王秀巧走进里面的内室,里面的大厅倒是比外面的小卖部要大上不少,烟雾缭绕,汗臭、脚臭闷在屋里散不尽。人成堆聚集在一起,有些在打牌,有些在打麻将。旁边有一排机器,老虎机、□□机,不少人围在一个推金币的机器前,看着那一摞摞筹码被推下去,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些东西她从没见过,但知道是什么货色——她老家就有人玩这个,被追债的人追到家里来了,那间老屋的红砖墙上用白油漆涂满了“欠债不还”“烂赌鬼”之类的字样。
王秀巧感到心惊胆战,她小心翼翼地从人堆里挤过去,试图找出那张熟悉的面孔。
她找了一圈,却也没有找到。
她凑在一张麻将桌旁边看,堆着笑问其中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大哥,这里还有其他地方不?我找我男人呢,没找着。”
那男人瞧她一眼:“有啊,这儿往上,二楼还有贵宾室,听说今天有贵客呢,老板亲自接待。”
王秀巧心立刻凉了半截,就听到楼梯口处传来一阵喧闹,一个人似乎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你说你有钱?拿张破纸糊弄我是吧?”楼梯上走下来几个人,为首的穿着一双尖头皮鞋,他踢了躺地上那人几脚,嫌不解气似的,又用脚狠狠地踩在那人头上,狠狠挫了几下:“有钱?有钱是吧?敢耍老子!”
赌客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各玩各的。
“哟,看来今天是有人孙子装大爷,把东家给耍了。”那光膀子的男人幸灾乐祸地笑笑,边麻溜儿地一推手上的牌,眉开眼笑:“诶,我胡了!拿钱来拿钱来!”
王秀巧的脸色却不好看,她的手撑在麻将桌上,才让自己的腿不至于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