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天气就像手上的考卷总是阴沉的,班里气氛煎熬的要命,李让睡醒一觉抬头,墙上的分针才只过了三分之二,台上已经没了老赵身影,不用猜,就知道他在哪儿,盯着谁。
李让挺了挺腰板儿,露出早已写好的部分,但脑袋还是挨了一记打,“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的吗?需要我给你提醒吗?”
班里又是一阵憋笑声。
……
“胡夏!”
身后于维兰几步跨下台阶儿,小跑着追上胡夏,不顾周围一些人诧异的目光,一手挎了垮肩上不断往下掉的画板布袋,脸上带着满满讨好笑意,
胡夏连耳机都不曾摘下,上下睨了她一眼,清冷的眸子里带着等她开口的询问。
“你现在是要去画室的吗?正好我们一起吧”怕她不明白似的,于维兰还特地强调一句,“噢,我是上周跟班主任报了名的,以后我们就一起学了,还烦请你多多关照可以带带我呢”
时间退回到国庆假期前,因为新生入学一部分的原因,学校又新增了艺术课,教室不够用,原来的美术画室需要打通重装供其他艺术生使用,校方领导经商量将原定的美术画室更改到了职高。
七中和职高表面上虽说是两个学校,两位负责人在管理,但实则是个“连体婴儿”换言之,七中赚不了的钱,昧不了的良心,在职高,都可以。
这里一半儿多是没考上高中的,又不想上技校,所以退而求其次居其中不得不比七中多花一倍的钱选择了这里,而另一半则多是因被各种原因从七中开除的违反校纪校规的几次登上过校红榜的,熟面孔。
新画室在职高的顶楼,五楼,东面有几间教室,旁边挨着的是一间办公室,画室单独占一面,走廊很长,中间和一侧楼梯有一扇铁门隔开,就算课间学生打闹,也不会被打扰。
画室空间很大,很规整,墙面也都是新粉刷的,包括教具模型,原本对换教室不满的同学在看到实景也都变了想法,“后边还能看到山啊,风景真好,比我们在七中那间简直要好太多了!”
“胡夏,你坐哪?我觉得这个位置不错”于维兰指着一处并连的两个座位同胡夏说,“要帮你占一下吗?”
今天是临时观摩踩点,明天才正式上课,座位都是自选的,学生将东西放到挑的位置上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胡夏的画板在家放着,她没拿,不是忘了,而是不想,她的东西向来都是人在东西在,人不在东西自然也不会在。
于维兰的“假好意”胡夏没领也懒得领,直截了当的说了和刚才在学校门口说的一模一样的拒绝话语,“不用”便转身出了教室。
幸而班里当时已经没什么人了,胡夏走的也很快,看不到于维兰脸上的尴尬和愤恨,几近咬牙切齿道:“装什么逼,跟你说话是抬举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除了一楼,建筑层内的四层过道都挤满了人,从下往上到从上往下各种打量艳羡的目光和褒贬相向的议论声音并没有随着胡夏进校门到离开不见而消散,反而越起劲儿,
“这七中的校花就是校花,酷,帅,靓!总结,吊爆了!”
“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了吗?真拽,真目中无人”
“听说很难追”
“难追?多难追?自行车追不上,鬼火总能吧?”
“哈哈哈哈,你开劳斯莱斯幻影会追的更快,揪~秒射!哈哈哈哈哈”(去你妈的!)
“唉唉唉,不过说真的,人有男朋友,好像是他们自个班的,就是那个那个卖货那个叫什么什么让来着”
(我知道我知道,李让,我还在他那儿买过烟呢)
“真假?你知道?你见过人家床照?”
“实不相瞒…梦里见过哈哈哈哈哈”
“切!没劲!照你说,那我和人胡夏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呢”
后排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剧响,玩笑声戛然而止,随之换来的是痛苦的嚎叫。
始作俑者赵洁环起胳膊歪着脑袋站在一片狼藉中,又从地上捡起一课本甩在了一人身上,满脸挑衅的说着道歉,“啊,不好意思各位,手滑了,没被吓到吧?脚一定被砸疼了吧,要帮忙送一下医务室吗?”
几人忍着痛苦疯狂摇头。
另一边与同学打牌的瘦猴胖子异口同声问小五:“谁又怎么她了?”
小五耸耸肩:“望哥被吵醒了”
胖子和瘦猴移了下眼神,果然,某位置又没了人影:“望哥呢?”
“不是上厕所就是找子然哥去了”
……
“你宝贝男朋友来了”刚进班的陈子然闻声立马抬头往后看,却扑了个空,眉心骤然压低瞪向闲得蛋疼的某人。
肖训炎呲着牙笑的挺贱,“我就喜欢你心口不一的样子,真帅哥哥”
陈子然眉头松懈,将刚从老郑办公室里拿过来的练习册和几套试卷一并甩到他身上。
肖训炎猝不及防抱了个满怀,又像烫手山芋一般丢回到桌子上,惊声,“啥玩意?”
“不是不满我偷吃?让给你,管饱”陈子然面不改色,从位置上抽了课本和笔转身上了讲台,“好好写,一个晚自习对你体育生来说应该够将它们全都吞下吧?”
肖训炎无声溜了圈脏话。